第38章(1 / 2)
朝阳不知不觉突破云层,柔柔的洒在校场之上,我在原地呆怔,忽然想起还在凤岐山脚下那座小村时,阿邵光着膀子在院子中劈材的模样。
许是那时的回忆太过美好,竟连有人靠近我都不曾发觉,若非来人出了声,我怕是会一直在原地想着从前的一些小事而出神。
“什么美景让你如此入神?”
我闻言回神,竟看到裴炎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他的到来让我十分惊诧,按理来说,此时的他应该已经随裴家军回到了岩都,断不可能出现在此处。
他看出了我的惊讶,勾起嘴角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满儿对我的到来大可不必如此惊喜。”
我闻言失笑。自从齐人进犯大秦西北,我就不曾再听裴炎说过这样的玩笑话。
“方才我遇到媛真,她备了早膳,正四处寻你呢!”裴炎见我笑,亦跟着笑开。他朝校场的方向看了一眼,“校场这种粗俗之地有什么好看的,走吧。”
他的到来早已打断我先前的回想,我不置可否,在他的催促之下转身离开,边走边说道:“我以为你回岩都了。”
“是回了,不过回到岩都之后,觉得邕州也不错,就来了。怎么,你不欢迎?”
我笑了笑,未再说话。
裴炎来邕州何须我同意?就算他要在这行馆中长住,我也奈何不得。
“对了,来的可不只我,还有一人你也认识。”裴炎卖了个关子,“你猜猜?”
“谁?”
“顾西丞。”
我闻言微愣,随即坦然。裴炎能来,顾西丞为何不能来?
裴炎偏头看了我一眼,又道:“他似乎还未到呀,我还以为他会快我一步!”
“是么?快点吧,媛真怕是等急了。”说罢,我加快了步伐。
裴炎快步跟上我,意有所指的问道:“满儿不问我为何而来吗?”
“你为何而来?”
“当然是为了……满儿你呀!”裴炎笑得愈发开怀。
远远就看到媛真在院落门口张望,见了我们,她忙小跑上前,道:“郡主,早膳已经备好了。”
我点头朝前,裴炎则跟着我进了院落。
媛真备的早膳不单是我的,还有裴炎的,似是早就知道裴炎会来那般。用膳之时我盯着举止优雅的裴炎有些气恼,将手中的馒头当成他,狠狠的咬了下去。
裴炎盯着我瞧了又瞧,末了放声大笑,越笑越大声,最后竟被食物呛到,咳得昏天暗地,亏得媛真眼明手快及时递上了一杯水。
我盯着他那有些涨红的俊脸,不知为何有些开心。
嗯,这约莫就是报应!
裴炎约莫是从媛真口中听说我想上街去看看,早膳之后,他问道:“满儿,可要上街去逛逛?”
我看向媛真,媛真微微低头不敢看我。其实我并不介意媛真都与他说了什么,因为一开始她的主人就不是我,而是裴炎。我朝裴炎笑了笑,同她说道:“媛真,你去知会郝统领一声,说我想出去走走,让他派两个人同我一起去。”
“媛真,知会郝统领一声,就说我陪郡主出门便可,不必再派人跟着了。”裴炎淡淡说了声,又看向我,道:“满儿对我难道不放心吗?”
有裴炎和媛真在,我自然不必担心在外头遇到什么麻烦。之所以让郝汉派人与我同行,只是想让郝汉安心,既然裴炎这般说,我也不好再反驳什么。
裴炎挥了挥手,媛真便恭恭敬敬的退下。
在媛真去知会郝汉之时,裴炎起了身,大步走了出去,回头冲我笑了下,道:“满儿,走吧!”
初夏的天气渐渐开始透着热气,邕州是个气候极好的地方,和别的地方相比,可谓冬暖夏凉,但气候再好的地方,都抵挡不住夏天的炎热。年幼之时我惧怕炎热,那时娇生惯养,每到夏日便有冰块镇暑,后来落魄之后,被糙养了几年,觉得盛夏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多流些汗罢了。我抬头看了天上的太阳一眼,心想人当真娇惯不得,我被裴炎带回岩都之后,日日娇生惯养,从前的小习性又养了出来,这才初夏,且又未到晌午,我竟觉得天上的日头有些晒人。
裴炎熟知我怕热,安慰道:“若觉得热,就不出门了罢!”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
裴炎对我使些小性子不但不介怀,还颇为开心,他追上我,问道:“满儿今日上街可有什么想买的?”
“在行馆里闷久了,想出去透透气罢了。”我只想出去走走,至于买些什么,倒真没想法。
裴炎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道:“满儿这身衣服太素了些,该去裁几套新衣裳,再买些首饰,依我看,满儿最适合金饰,看着贵气!”
我一言不发,任由裴炎在侧兴致勃勃的说了一通。
片刻后,见我一直意兴阑珊的裴炎终于消停,我偏头看了他一眼。裴炎本就长了一张俊脸,天生眉眼带笑,他见我看他,嘴角弧度越大,兴味十足,叹道:“满儿,你莫不是被我的美色给迷住了?”
我抚额哭笑不得,他则得意万分,他笑了片刻,忽莫名其妙的说道:“满儿你怕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周家父子反目成仇了。”
我蓦地停下步伐,冷冷的看向裴炎,“你说什么?”
“周家父子反目,周邵意图夺权呢!”裴炎越笑越开怀,他的视线紧紧钳制着我,“满儿,你说,谁会赢呢?周绅?还是周邵?周邵若赢了,他会让世人所耻笑。而周绅为人阴狠毒辣,若他赢了,恐怕周邵的下场……”
我咬紧牙根,双腿却不自觉发软,手紧紧攀附着裴炎的衣角才勉强让自己站稳。裴炎双手一揽,将我拥入了怀中,他的手搭在我的腰上,承受了我大半的重力,让我依附于他。我松开了紧紧拽着他衣角的手,整个人跌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裴炎温热的胸膛挡住了一切,没有人看到我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我只觉得眼角酸涩,泪便一颗颗滚落。
我的耳畔似乎又回想起那日阿邵说的话。
满儿,我以周家为聘,娶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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