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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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与谢长卿之间有了情分,我虽然诧异,却也不难理解。”宁渊道:“谢长卿那个人,虽然严肃了些,长得却是仪表堂堂,又是新科状元,你们之间既然有了情分,何不禀明长公主,让她做主请皇上赐婚,又何必做出私相授受之事予人把柄。”

“我……”婉仪郡主垂下头,片刻之后才道:“我们之间哪里有什么情分,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宁渊一愣。

“我是喜欢他没错,也向他表明过心迹,可他总说自己只愿意娶一平民女子相伴终老,而不可能与宫门王府有任何牵扯,所以这份情义,他从来未曾接受过。”

“那你们……”宁渊诧异道:“既然一个有心,一个无意,又何以会……”

“长卿他每逢月圆之夜,都会到江华运河边祭拜亲人。”婉仪打断了他的话,“他并不知道我已经摸清楚了她的行踪,也每次都跟着他,当然我也不会去打扰他,只是在不会被发现的地方看看他而已,等他离开之时,我也会回宫……除了这样,我实难找到与他见面的机会了。”

“原来如此。”宁渊点点头,“所以你也会答应此次宁国公府的求亲,如今看来,却也是情理之中了。”

“也算是了断自己一遭无妄的念想。”婉仪郡主说到这里,眼睛一垂,竟落出两滴眼泪来,“不过我也从未想过当真嫁与那宁逸才为妻,只是想着自己既然已经背负了一条无辜性命,再舍弃了这幅身子也没有什么,等成了亲,了却了外祖母的夙愿之后,我自会以死赎罪。”她抹了抹眼角,又重新抬起头,“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多少也让我安心些。”

“也罢,我今日将郡主请到这里,只是想问你一句,要挟你的人是谁。”宁渊终于问出了今日最想问的话。

“是四殿下。”婉仪郡主倒也没犹豫,“他说他已经知道我夜会长卿的事,如果不想让这件事捅到外祖母那里,连累长卿受害,就让我按照他说的做……陷害你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可我不能眼睁睁见着长卿出意外……”

“你可知道四殿下背后又有什么人在出谋划策?”宁渊继续问。

“其余的我便不知道了。”婉仪摇摇头,“我极少出宫,也只有四殿下在进宫时才能接触到他,他身边有些什么样的人我是一无所知。”

“这样吗。”宁渊思虑片刻,“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夜里出宫时,可曾被相熟的人发现过?”

“相熟的人?”婉仪摇头,“为求稳妥,我每次出宫都是走一条密道,也会蒙面,几乎没有被人发现过……对了,有那么一次。”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一次我正准备悄悄回宫的时候,在河岸边上不小心撞见了几位从画舫上下来的公子。”

码头边的高档画舫历来是一些华京中的贵族子弟喜欢光顾的地方,婉仪郡主会碰到这些人也是情理之中。

“那些画舫大多通宵达旦地笙歌不停,一般到了那个时辰,河岸上都没有了人,在画舫里饮酒之人也大多不会再出来了,那日我却不巧碰到了几个刚要下船的公子,只是我面纱蒙得严,又披了斗篷,想来他们应当没有认出我才对。”

“他们有没有认出你,这可说不准,只是那些公子里,可有你认得之人?”宁渊问道。

“有,有一个我识得。”婉仪郡主想了想,“是孟国公府的世子,孟之繁。”

果然,宁仲坤这样说,如今婉仪郡主也这样说,看来自己今次遭的这桩晦气,铁定和孟之繁脱不了干系了。宁渊唱出一口气,像是松了口气般,忽然对婉仪郡主说道:“郡主你当真甘心嫁入宁国公府吗,若是你不愿,我或许可以帮你,但前提是你必须配合我。”

“我能有别的选择吗,此事明面上只是我与宁国公府的婚事,可里边却夹着四皇子的影子,若是他们因此迁怒长卿……”

“不会的,这点你大可放心,他们已经误导长公主将罪名扣到了我的头上,此时再将谢长卿挖出来,只会打自己的脸,莫说别的,当长公主意识到自己被当枪使之后,恐怕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们。”

“……我不嫁。”婉仪抿紧嘴唇,“若有选择,我不会嫁。”

“那好,便请郡主成婚那日,稍微配合我一下了。”宁渊轻笑,“我一定不会让宁逸才与你成功拜堂的。”

婉仪郡主离开后,宁渊并没有跟着离开,而是又坐在屋子里等了片刻,很快,呼延元宸穿着一身夜行装,领着闫非进来了,低声道:“事情很顺利,宫里出来的人将那块玉佩捡回去了,想来此刻已经送到长公主手里了。”

“若是能见到,真想瞧瞧长公主殿下的表情。”宁渊起身伸了个懒腰,“行了,接着就等到宁府娶亲那天再来唱大戏吧,这些个小人抱成一团喜欢给人下绊子,就别怪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而很快,就到了宁国公的庶长孙宁逸才娶亲的日子……

☆、第176章 还施彼身(二)

在普通百姓眼里,宁国公府很重视这桩婚事,不光提前了许久就开始在城中摆了许多摊点赊粮,更是从婚期的前三天夜里开始,就在宁国公府的大门前摆起了流水席。

所谓的流水席,是一种极为奢靡的庆祝方式,在府门前的大街上摆上二十张大圆桌,各类珍馐好菜轮着上,但凡是路过的百姓也好,官员也好,乞丐也好,都能坐下来大快朵颐一顿,吃饱喝足就走,然后把位置让给新来的人继续吃喝。

这样敞开大门的流水席十分能聚集人气,却也要花不少银子。华京城虽说是富庶之地,但穷苦百姓也有很多,一旦听闻哪个贵族家里会摆不要钱的流水席,连着华京周边十里八乡的人们都会互相约着成群结队来这里吃白食,宁府虽然摆了二十个大圆桌,但除了餐桌上正大快朵颐的人,在一边排队等着入场吃饭的人却从街头排到了街头排到了街尾,加上宁国公府贵为三公之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脸面可不能掉,该有的珍品一个不落,鲍参翅肚一应上全,如此豪华的席面甚至吸引了一些本就有钱的城里人,只一天的流水席下来,花费便要达到上万两银子。

三天的流水席摆下来,宁华阳虽然心痛口袋里的钱,但好歹场面是做足了,因为这几天整个京城里人人乐道的都是这桩婚事,也算是给他大涨了一回脸面,尤其是在婚期这天一大早,他便接到皇宫里传来的圣旨,说晚些时候如果政务不忙,皇帝会御驾亲临。

宁国公神志不清,卧床不起,如今整个宁国公府已经是他在当家,如果皇帝来了,也只能是他负责接待,这可是在皇帝跟前大大长脸的好机会,对于宁华阳来说又怎么可能放过。

“快些,都将衣裳打理整齐着些,彩礼都抬好咯,唢呐都擦亮,马上就要出发了!”虽然只是郡主出嫁,可皇帝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一应规格都是按照公主的待遇来的,甚至将自己身边的大太监李义高派来当了司礼的太监。宁府迎亲的队伍足足有好几百人,那些琳琅满目的彩礼更是价值连城,看花了一大清早就出来围观接亲的那些百姓的眼睛。

宁逸才早就穿着一身大红喜服,骑在了高头大马上,面对四面八方老百姓的恭喜不断拱手。他此番心里可是乐得不行,一旦将那位备受宠爱的郡主娶回家,他也算是出人头地了,一想到宁国公最后的帽子会落到自己头上,宁逸才便忍不住咧嘴。

“奇怪,二少爷呢,怎的还不出来?”李义高清点了一遍接亲的人数,皱眉望向站在府门口满意望着这一幕的宁华阳,“宁大人,按照咱们大周的规矩,将新娘子从娘家背出来那可是新郎官兄弟的活计,二少爷可缺不得啊。”

宁华阳一愣,在人堆里扫了一圈,果真没见着的确是要同去接亲的宁烈,不禁皱眉问向身边的管家,“烈儿那小子又在胡闹些什么,吉时将至,难道他想耽误工夫不成!”

“老爷宽心,奴才去瞧瞧。”管家刚转身要走,便瞧见一个家仆迅速从院子里跑来,对他附耳说了几句,管家脸上立刻现出一种无奈的表情,回头对宁华阳道:“老爷,二少爷好像是昨天夜里酒喝多了,现下正在闹肚子,蹲在茅房里出不来,怕一时半会是好不了啊。”

“糊涂东西,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事。”宁华阳恨铁不成钢地一拂袖,昨夜是宁逸才的成婚前夜,因此一群富家子弟特地找上门来约宁逸才出去喝最后的光棍酒,宁烈自然也陪着去了,可如今宁逸才都能一大早神清气爽地爬起来,而因练武体质素来更加硬朗的宁烈却出了问题,他自然懊恼。

“如此可不好办了。”李义高皱眉道:“婉仪郡主身份贵重,规矩可不能费,宁大人,还是请你一同走一趟吧。”

按照大周嫁娶的规矩,新娘子从迈出闺房的门,一直到踏入婆家为止,脚都不能沾地,会不吉利,所以大多是由新郎的兄弟背着新娘走,如果新郎没有兄弟,这义务也可由新娘的兄弟代劳,可是婉仪郡主的兄弟全是皇子殿下,宁逸才迎娶郡主已属高攀,又能有多大的脸让皇子来替他背媳妇,所以便只能由宁华阳这个父亲上了。

宁华阳皱眉想了想,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说吧他便走上前,上了原本该是给宁烈骑的马。

眼见该到的人都到齐了,李义高才高喝一声:“起轿!”整个迎亲队伍立刻吹拉弹唱全数奏了起来,一路走一路响,好不还快。

等到迎亲的队伍已经走远了,之前跑来向管家传话的那名家仆又悄悄退了回去,迅速跑回后院,对着站在一处隐蔽树荫下的年轻男子道:“二少爷,话已经传到,现下老爷和大少爷都已经走了。”

“很好。”宁烈挥挥手,示意那名家仆下去。

宁华阳和宁逸才都走了,那么至少在他们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整个国公府里便是他宁烈最大了,一朵云适时飘过来挡住了正在冉冉升起地太阳,宁烈抬头看了一眼,讥讽地勾了勾嘴角,然后转过身,朝宁逸才所居住的东厢迅速迈步而去。

震天的鼓乐声响彻了大半个华京城,在皇宫门口,围观的百姓比起宁府门口还要足足多了一倍,当然这人一多,其中闲话也多,人们议论纷纷,说得最多的却是婉仪郡主这一嫁,对宁华阳和宁逸才这对父子而言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从明面上来说,这桩婚事是极好的买卖,宁华阳虽然是庶出,可如今宁国公府嫡孙落狱,宁逸才和郡主成婚等于是变成了皇亲国戚,身份将大为不同,继承宁国公府也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可若是放到暗地里来说嘛,在许多在华京八卦界耕耘多年的三姑六婆眼里,这婚事是好是坏实在是有待商榷。

原因没别的,自然与长公主身上的一则八卦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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