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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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带着三分怒气与三分怨气,却十分清晰,宁华阳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他骤然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盯着房门口,却看见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俊秀青年,扶着一名作村妇打扮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这忽然冒出来的两个人让整间屋子鸦雀无声,宁华阳看着那青衫青年,已经觉得十分不可思了,可当他目光落到那村妇脸上时,立刻露出见鬼一般的表情“你”了两声,双腿一软,竟然好似站不住般,瘫在了地上,下巴还在不停发抖。

宁烈原本正躲在窗外,正透过窗户的缝隙瞧这屋子里这出好戏。

对于宁华阳有没有谋害嫡兄宁正桓的事,宁烈在之前其实并不知情,他也只是在宁华阳谋害容氏的那一晚,才从容氏和宁华阳的对话里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于是回来之后,一面暗中调查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一面寻找机会为容氏复仇,只是谋害嫡兄之事事关重大,宁华阳做得实在很隐秘周全,根本找不到什么证据,宁烈探查了这么久,唯一查到的,便是宁华阳一直收着曾经宁正桓的一块白玉圭,并且拿来当成个宝贝。

于是今天,在抓住了准备逃走的宁逸才之后,宁烈便顺水推舟,骗走了看守宁华阳房间的那两个心腹,然后引导宁仲坤进去找到了这块白玉圭,见到父亲曾经的随身之物,宁仲坤自然无法淡定,于是立刻心急火燎地跑到宁国公这来告状了。

宁烈眼瞧着宁华阳的事迹败露,原想接着白玉圭的事给与他最后一击,以为母报仇,结果瞧着宁华阳那一番变着花样的抵赖嘴脸,原本正焦急着会不会被他逃过去,却又忽然冒出了两个人来。

当宁烈看见那妇人的容貌时,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他不可置信地揉了半晌,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确定了自己并非眼花,而那妇人也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之后,他沙哑着嗓子,隔着窗户轻轻唤了一声:“娘……”

没错,这位突然出现的村姑,便是早已被宁华阳扔进江华运河,原本应该葬身河底的宁华阳之妻——容氏!

至于与容氏同来那人……司空玄惊讶地望着那青衫青年,似乎很是不可理解他为何要忽然暴露自己,不过当他接受到青年递过来的安心眼神后,便也没有多言。

“宁华阳,看见我吓了一跳是吗?”容氏进屋后,一眼就看见了宁华阳,顿时一阵新仇旧恨齐齐涌了上来,表情却十分平静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还活着?”

“你……”宁华阳抖着手指着容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没……死?”

“是啊,我没死,我还活得好好的,在没有向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揭发你丑恶的嘴脸之前,我怎么舍得去死。”容氏冷笑一声,此事吴氏也在许太医的诊治下悠悠醒转过来,正巧听见容氏的这句话,她看着容氏的脸,惊讶道:“是你?”

“国公夫人安好。”容氏对吴氏屈了屈膝盖,没有唤母亲,而是道了一句国公夫人,自从发现宁华阳要至她于死地之后,容氏便下定决心与他恩断义绝,也从未再想过要当宁家的人,所以才换了一种生疏的叫法。

“妇人……原来妇人你平安无事,当真是太好了……”宁华阳仿佛从惊吓中缓过了神,有些狼狈地站起身,干笑着朝容氏走过去,边走边说:“那日看见夫人失足坠江,当真是让为夫心痛万分,还以为夫人死了,这些日子以来为夫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夫人,不想你吉人天相竟然平安无事……”

“我呸!你这个杀人凶手少跟我套近乎,我命不该绝是因为阎王爷知道更该死的人是你,不肯收了我便是要让我有一天能回来将你做过的那些恶贯满盈的事情大白于天下!”容氏当真是对宁华阳恨得狠了,她实在是想不到,宁华阳亲手将他丢入江中,现下居然还能对她作出那样一副失而复得的假惺惺脸色,实在让她觉得一阵胆寒,她不再去看宁华阳让人作呕的脸,而是直接转身对宁国公道:“国公爷,妾身便明说了,方才仲坤少爷所控诉之事,妾身都能证明,这宁华阳,便是那个一手策划害死了嫡兄和嫡嫂的混账!”

说吧,容氏便像是倒豆子一样,在一屋子人惊讶的目光中,在宁华阳绝望的目光中,在宁国公与吴氏悲愤的目光中,将她嫁给宁华阳以来,所知道的所有有关宁华阳的缺德事都兜了个彻底。

宁国公越听,脸色便越阴沉一份,而吴氏一双手,都快要搅烂了手里抓着的锦帕。

在府邸里培植心腹,在官场上合纵连横,除了害死自己嫡兄嫡嫂之外,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加起来,再说到最后将自己装进麻袋里投江,竟然让容氏说了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得空闲,“妾身知道的便只有这些了,已全部说出,句句属实,国公爷若是不信,宁华阳在腹中还有两个贴身的心腹,帮他做了不少缺德事,国公爷只肖将那两人抓住,仔细审上一审,便可分辨真假。”

之前随着容氏每说出一件事,宁华阳的脸色便要白上一分,等容氏全部说话,宁华阳已经满脸绝望。完了,一切都完了,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如今竟然全毁在了这个女人受伤,当初果然就不该娶她进门!他无比向扑上去扭断容氏的脖子,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找容氏麻烦的时候,但是这个女人竟然敢这样招惹自己,等他挺过了这一劫,非得将她碎尸万段不可!

“父亲,你听我给你解释,这些都是有原因的……”宁华阳急喘着气,跪下同宁国公道:“父亲,我……”可他话还未说完,脑门心上边传来一阵剧痛,接着眼前满是一片血红,原来是宁国公气急了,抓起床边一尊茶盏便砸到了他脑袋上,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宁国公怒得一口气都险些喘不上来,原本对于宁华阳给自己下毒之事,他还认为是自己看重嫡子而冷落庶子,让宁华阳心生怨怼才走错了路,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实在没必要再失去另一个,已经打算原谅他了,怎料如今竟然让他知道,原来宁华阳是害死了他嫡子宁正桓的元凶!

这叫他如何能不怒,他从前看重宁正桓不是没原因的,因为宁正桓自小便聪慧过人,堪比天才,无论什么诗文典籍只消看过一遍,就能文意皆通字字娴熟,被他视为宁国公府将来的顶梁柱,这样他在祖宗面前也有光,宁正桓的骤然逝去,曾让宁国公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才开始看重从前默默无闻的宁华阳,谁知宁正桓原来是枉死的,而他居然还看重了害死他嫡子的人那么多年!

“闭嘴,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从今日起,我宁家便再没有你这个人了,京兆尹大人!”宁国公怒喝一声。

“下官在,不知国公爷有何吩咐?”京兆尹立刻凑上前。

“此人我便交给你了,老夫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大人只管将人带走,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从今往后,老夫不想再看见这张脸!”宁国公一面痛斥着,一面剧烈地咳嗽,原本就身子虚弱,又连番受到打击,他的身子只怕又坏了一层。

“不……不……父亲,我是你唯一的儿子啊!”宁华阳满脸是血的从地上爬起来,俨然是慌了,“你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这么对我……我将来还要承袭宁国公的爵位呢,你发落了我,这么大的家业交给谁去继承?难道交给宁仲坤那个草包?”

“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人拿下!”京兆尹看了身后的捕快一眼,两名捕快点点头,就要上前拿人。

“都别过来!谁敢动我!”宁华阳忽然又从腰间抽出了匕首,胡乱挥舞着,“我是国公世子!是将来宁府的继承人,谁敢动我!”

“不好,快护着国公爷!”瞧着宁华阳好似要狗急跳墙了,京兆尹反应快,立刻差人将宁国公与吴氏等人护在了身后,司空玄身侧也有侍卫拔出了刀剑,严防着宁华阳。

“哈哈哈哈!你们……你们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宁华阳忽然仰天笑了几声,“宁正桓,什么嫡子,简直可笑!最后还不是死在了我手上!还有你,堂堂宁国公,差点被我毒死,简直愚蠢!”他用刀剑指着宁国公,又指着吴氏,“你也是,老虔婆整天抬着嫡母的身份出来压着我,还不是给我送进了尼姑庵!只怪我太心慈手软,早该结果了你,省得你又蹦出来兴风作浪……是啊,我是太心慈手软了,我若是再杀伐决断一些,这宁府早就该是我的天下了,何苦忍辱负重那么多年,哈哈哈……呃!”

就在宁华阳笑得猖狂的时候,忽然间,一柄染血的剑尖从他胸口冒了出来,让他张狂的声音戛然而止。

宁华阳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柄将他穿了个透心凉的宝剑,拼着最后的力气扭过脑袋,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暗算他。

他背后那人,模样俊朗,却脸色苍白,凌乱的发丝被冷汗贴服在额头上,一双眼睛里也满是恐惧,但是握着宝剑的手却一点不见手软,发现宁华阳还能回头看他,他一咬牙,又用力将宝剑抽了出来。

宁华阳仰首喷出一口血箭,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在彻底坠入黑暗之前,他依旧斜着眼睛,死死盯着那执剑之人,喉咙里咕隆了半晌,才吐出两个气若游丝的字:“逸……才……”

作者有话要说:

ps:赶在十二点之前更新,字数多写得快有点急,也许有虫,会再抓一抓虫,么么哒~

☆、第186章 生辰贺礼

宁逸才满脸是汗地丢下宝剑,压根不再去管宁华阳是死是活,转身便扑倒宁国公床边,痛哭流涕道:“祖父!宁华阳这人丧尽天良,孙儿现下已经帮祖父清理门户了!孙儿过去可能有些行差踏错的地方,请祖父看在孙儿今日戴罪立功的份上,饶过孙儿,饶过孙儿!”

屋内的人都震惊地望着这一幕,包括容氏,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宁逸才是宁华阳的亲生子,如今竟然为了撇清自己能做出弑父的勾当,此人该有多么可怕!

只有窗外的宁烈一点都不奇怪,早在宁逸才间接坑害容氏的时候,宁烈便认清自己这个哥哥的真面目了,为了权力和地位,连伤害生母这等事情都做得出来,一刀结果了父亲也没有什么。

宁国公气得浑身发抖,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接受不来,许太医瞧着他状况不佳,立刻上前查探,同时规劝屋子里的人都先出去,让宁国公能安心休息。

在出去之前,京兆尹想也没想,就差人上前将依旧在那哭嚎的宁逸才拿下了,宁逸才还想挣扎,被捕快麻利地堵了嘴,三下五除二便被拖了出去,没有任何一个人帮他说话,即便是容氏,虽然面露不忍,但想到宁逸才害她这个生母在先,又杀了生父在后,这样的人万万不能留着,还是交给京兆尹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为好。

京兆尹今日可算是看了一出高潮迭起的戏码,其别开生面之处,峰回路转之处,他做官二十多年来还是头一遭碰上,一面惊叹,一面想着今日虽然折腾,不过总算是有东西让他交差——同宁华阳比起来,宁逸才官小式微,也失了家门庇佑,料理起来心理负担要轻得多,当然宁华阳的尸首也要一并收走,这可是呈堂证供呢。

宁国公的卧房外厅里,此刻已经奉上了茶水,之前呆在里边的人一个都未离开,既然宁国公已经醒了,出于礼貌,他们还是要等宁国公缓过了气,向主人家告辞之后再走。

司空玄坐在那里,一双眼睛老是往宁渊的方向瞟,他很奇怪,为何宁渊会突然出现,而且还毫无半点征兆地带来了宁华阳的夫人,虽然这成了压垮宁华阳的最后一根稻草,可不也等于将他自己暴露了,实在是没有半点征兆,只是眼下的状况好像不是询问这些的时机,他便也只能按捺住性子沉默不语。

宁渊的目光却落在容氏身上。

其实今日之事,宁渊也有些所料不及,他原本是没打算现身的,可是呼延元宸在护着吴氏从尼姑庵里救出来后,竟然又顺道将容氏带到了他面前。原来容氏那日被宁华阳装入麻袋投江后,并未溺水身亡,那麻袋口扎得不严,容氏又熟识水性,竟然给容氏挣脱了出来,然后他抱着江面上的一小截浮木一路飘到了城外下游的一处村子,被人救起之后,也是惧怕再遭宁华阳的毒手,就没有返回华京,而是暂居在了那村子里。

呼延元宸从前是见过容氏的,这次为了帮宁渊的忙,他亲自出手去软禁吴氏的尼姑庵救人,回来的途中路过那个村子,意外偶遇了在河边洗衣裳的容氏,因为宁华阳曾在华京里放出过容氏落水身亡的消息,呼延元宸觉得奇怪,于是现身询问了几句,得知呼延元宸不是宁华阳派来杀自己的人,容氏心里对宁华阳潜藏的恨意便再也压不住,当下便对呼延元宸说了个彻底,呼延元宸觉得事关重大,于是也顺道带着她回来了。

从容氏嘴里得知了宁华阳竟然是害死宁国公嫡子的元凶,宁渊立刻动了要送容氏回国公府戳穿宁华阳面具的心思,并且按照他的计划,司空玄已经带着京兆尹入了宁府,吴氏应当也在宁府里闹开了,现在将容氏领过去火上浇油再恰当不过,只是呼延元宸劳累,且以他的身份不宜掺合进去,交给别人宁渊又不放心怕出岔子,于是便自己领着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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