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2 / 2)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没有人告诉他们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他们就是知道。
从第一幕,就使战争让人感到厌恶。
青年终究是下去了。而老翁扶着老妪,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入眼之处,满目疮痍,遍地狼烟,整个村庄已经十室九空。
“但就是这样,仍然逃不过战争的鞭挞……”一位女影评人长叹了口气,想在本子上写点什么,却什么都写不下来。
没有话语,一排排钢刀,老翁不由分说就被拉走,这是一段默片,没有任何声音,只能看到两人被如狼似虎的军士生生拉开。
当老妪失去依靠,摔倒在地的时候,青年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带走。”这是唯一的声音。
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任何怜悯,根本不考虑家中唯一一个青壮走了之后,这一家是否能活下去。
“不要啊!”看起来已经没有四两骨头的老年夫妇,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迎接他的,却是一袋不足一斤的粮食,随意地抛洒出去,撒在门口的地面上。
青年睁大了眼睛,全场的人都睁大了眼睛。
那一撒,撒出的是人心。
“呵……”罗兰·艾默里奇发出了一声似叹似呼的声音,他不知道此刻心中如何形容。
人心,不足一斤。
这种酸楚的感觉,从一个小人物展开,拉动了所有人的心弦。
马走了,剩下哭号在破败茅草屋门口的夫妇,平时视若生命的粮食,此刻被他们踩在脚下,老翁刚追了两步,一支弓箭射在了他的脚下。
“爹!!”随着一声仿佛要划破天际的惨呼,一行人在尘土飞扬中离开了夫妇的视线,天人永隔。
卡梅隆的脸色已经完全郑重了起来。
他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紧了扶手。如他这样水准的导演,从这一幕看出来了太多太多。
“开始……我还以为是史诗巨片……现在发现……这绝对是一部反战片!”他双目中精光暴跳“这个编剧……很有想法啊!从战场上最平凡的角色——士兵开始切入战场,一直在不徐不疾地讲述着一场关于战争的故事,厉害……实在厉害!”
“精彩的开场……”乔尔·科恩兄弟相互交换了一下脸色,这个开场,已经给电影定下了一种宗旨,这是其他很多大片都做不到的。
如果他们通晓中国史,那么就知道这一段小故事,变动于诗圣杜甫的石壕吏。
这个故事,读起来心中都感觉发酸,更何况以imax影院这样高渲染的方式,完美的画面来体现。
那种酸涩的感觉,虽然不明白中国古代的战争是如何,但是此刻同样萦绕在在场众人心中,挥之不去。
活下去,如此简单的理念,却被一纸诏书,一斤粮食带走,没有人会记得这一对老夫妇,恐怕军士只会记得丢出了一袋不到一斤的粮食。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诌狗!
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背靠在沙发上,他同样擅长于类似的感情剖析,他在回味,回味刚才那个十分钟的场景。但是几次反复对比组织之后,他竟然惊悚地发现,就算是自己来写,都不一定能写出这种水平!
这是一个中国传唱千年的故事,用于开场,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高手……”良久,他睁开了眼睛,喃喃说出了两个字。
剧情在进行着,被叫做二狗的青年,带到了曹军,刮去胡须,整理头发,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武器。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杀死了丢出粮食的军士。
天空中明月高悬,地面上一片血红,那名军士被一刀刀剁下去,而二狗的脸上,没有愤怒,是木然,是如同机械一般的挥刀动作。
这一幕,所有人的鸡皮都起来了!
影帝级的表演!
每一个人心中都浮现出这一个词语,让他们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棋逢对手的激动,甚至汤姆克鲁斯,汤姆汉克斯,汤姆威尔金森,杰克尼克尔森等人,倏然之间就像装了个弹簧一样,猛然弹了起来,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镜头上的二狗。
“五刀……七刀……九刀……”丹泽尔华盛顿看着挥刀如同剁肉的二狗,从身体深处发出一种难言的寒意,随即,他看到了二狗剁着剁着,两行眼泪就这么木然地从眼眶流出,甚至感到了……恐惧!
这种演出,让他感觉到演技上的恐惧!
“好!”“完美无瑕!”“戏中精灵!”
不仅仅是他,杰克尼克尔森,麦克凯恩等人,几乎同时低呼出声!
要知道,这几位都是奥斯卡影帝!这种赞誉,他们全部都会留给自己,如果不是演绎地出类拔萃,他们怎么可能奢侈地给别人?还是一个中国人!
“有这么好?”几位影帝激动的声音不算太小,尽管已经刻意压低,还是传到了一些记者耳中。
“嘘……”旁边一位资深影评竖起了手指,皱眉道“不要玷污了完美的演出……”
“他砍人……是因为他已经回不去了……踏上了元帅……噢,不,丞相的军队……他父母能活下来吗?都是因为他那一把粮食……”影评人说着说着,自己的声音率先哽咽了起来。
那一刀刀,剁的是人心,斩去的是一段永远回不去的岁月。等到他回去以后,恐怕只有两座孤零零的坟头,和那一座在孤风中哀嚎的的茅草屋。
他掏出纸巾,想擦擦眼角,却放了下来,无声感叹。
“他非常清楚,所以,你看他下刀,越来越慢……因为生命的意义已经失去了……他剁碎了这个人,也剁碎了自己的心……”他低沉地喃喃自语“或许……还有我的心……”
最后一刀,一股血浆喷泉一般喷射了出来,也不知道砍到了哪里,二狗眼睛都没眨,仿佛机器人。
他抬头,看着如同染上了血迹的月亮,看着看着,忽然哭了,随后,笑了,最后,爆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的嘶哑嚎叫,震起无数鸦雀。
乔治卢卡斯,喉结从刚才就一直颤动,他紧紧靠在椅子上,此刻,忽然情不自禁问了一句。
“这个艺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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