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瓦剌贵族闻言,原本半梦半醒的状态顿时消退不见,上前两步,斥退了周围的瓦剌兵,俯身行了一礼,道。
“见过皇上,这么晚了,您是有什么事情吗?伯颜帖木儿愿意帮助您。”
朱祁镇看了看远处依旧亮着灯的中军大帐,着急道。
“详情一会再说,我现在要立刻见也先!”
伯颜帖木儿皱了皱眉,这个大明皇帝,自从被抓过来之后,一直都十分听话,也不知道如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他如此着急?
不过这不算什么大事,于是伯颜帖木儿想了想,道:“皇上有命,帖木儿自当遵从您的意愿。”
说罢,伯颜帖木儿裹紧身上的袍子,引着朱祁镇便往前走去,原本围着的十几个瓦剌兵,也随之跟了上来。
出于对朱祁镇“安全”的考虑,他的营帐距离也先的中军大帐本就不远,再加上朱祁镇心里着急,一直不停的催促,因而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来到了也先的大帐前。
“什么?太师不在?”
然而等到朱祁镇等人匆匆赶到的时候,却发现也先并不在大帐当中。
这下伯颜帖木儿也觉得有些不对,他可不认为,也先会有什么秘密的军事行动瞒着他暗中去做。
如果不是有什么行动,那么这大晚上的,有什么值得也先亲自过去呢?
当着朱祁镇的面,伯颜帖木儿也不避讳,直接问道:“太师往哪里去了?”
守帐的瓦剌兵倒是没犹豫,指着东南方向,回道:“刚刚喜宁过来了一趟,然后太师就随他出营去了。”
于是朱祁镇一行人继续转向,朝着东南方向行去。
没过片刻,他们便瞧见,营外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燃着一堆篝火,约有两三百名精兵,围着篝火不知在干什么。
“太师在那!”
伯颜帖木儿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也先的随从卫队,于是脚步不停,带着朱祁镇就往也先的方向走去。
待得走的近了,伯颜帖木儿扫了一眼场中的状况,却是有些诧异。
宽阔的空地上,太师坐在南边,他身旁是一脸谄媚的是喜宁。
篝火旁跪着一人,发髻被打散,遮住了面庞,满身都是被鞭子抽打的血痕,身上的飞鱼袍被抽的破破烂烂的,手脚都被紧紧绑着,样子十分凄惨。
他们到的时候,正巧看见有几个瓦剌兵上前,其中几个人手里各牵着一匹马,马身上套着绳索,另外有几个人,牵着绳索的另一头,往那人的手脚上套。
“袁彬!”
伯颜帖木儿刚打量完,就听到身旁传出一声哀嚎。
紧接着,他身边的大明皇帝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趴在那人的身上,手脚并用的踢打着那几个瓦剌兵。
也先和伯颜长得很像,个头都不算很高,但是都很壮实,不过不同的是,他身上的金饰玉饰很多,衬的整个人很有气势。
眼瞧着场中发生的变故,也先皱了皱眉,挥手示意那几个不知所措的瓦剌兵暂时退下,随后转向了伯颜帖木儿。
“帖木儿,我的弟弟,你怎么来了?”
“见过太师。”
伯颜帖木儿上前,俯身行了一礼,然后开口解释道。
“是这样的,刚刚我在营帐当中休息,大明的皇帝过来找我,说有事情要找太师,所以我就带他过来了。”
说罢,扫了一眼场中,他心中也大概明白了过来,想来,大明的皇帝就是为了那个被绑缚的,名为袁彬的人而来了。
也先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责怪伯颜帖木儿,反而示意他先退下。
随后,也先自己起身,来到场中,对依旧伏在袁彬身上的朱祁镇微微躬身,行了一礼,道。
“也先见过皇上,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是什么惊动了您?”
朱祁镇刚刚血气上涌,只顾着保护袁彬,驱赶他身旁的瓦剌兵,此刻身上不仅粘上了尘土,还粘上了袁彬身上的血迹,样子看起来狼狈不堪。
闻言,朱祁镇抬头望着也先,冷声道。
“这话该朕问太师吧,袁彬是朕身边的随侍之人,太师何以对他动刑,还要杀了他?”
看着旁边躁动不已的几匹烈马,朱祁镇心中忍不住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刚刚的那副势头,只怕他再晚来片刻,袁彬就要被五马分尸了。
心中有怒,朱祁镇说话之间也就少了几分顾及,多了几分质问。
这番气势汹汹的表现,叫也先心中有些不悦。
虽然他这些日子,在朱祁镇面前都是以臣下自居,但是那不过是个面子工夫而已。
这个大明皇帝,说穿了不过是他的俘虏而已,如今对他如此疾言厉喝,自然让久居上位的也先心生不满,当下便道。
“皇帝陛下,我本无意冒犯于您,但是你的这个随从,屡次挑拨您和瓦剌的关系,又想要偷跑出营,泄露军情,我不得已,才给他一些教训,还请您知明大体,不要阻拦。”
也先强硬的态度和居高临下的口气,顿时让朱祁镇清醒过来,顿时对自己刚刚的口气懊悔不已。
恰逢这个时候,袁彬艰难的直起身子,将头磕在地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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