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票拟,不过是将奏疏的大致情况和基本判断详述一下,呈递给天子的时候好做判断而已。
在王看来,票拟的最大作用,在于帮助天子解决那些地方上呈递上来的,繁杂冗多但是并不算特别紧要的事务。
但是这些阁臣,有些时候手伸的未免有些过于长了。
就拿礼部上的选秀奏疏来说,这仪注是礼部的诸郎官商议之后,大宗伯胡濙亲自提笔上的。
这事情本就合该是礼部的执掌,内阁票拟呈递便是,偏还要搞个什么阁议。
事情要是真不妥当,自然该上早朝,下廷议,武百官共同商议讨论。
可如今内阁却非要似模似样的先召几个阁臣一起商议,搞得跟他们商议之后,就能决定一样。
这也正是王不喜欢把奏疏往内阁送的原因,在他看来,内阁能够处理的都是些地方和低阶官员的琐事。
真正的军国要务,理当是由天子和六部共同决断,内阁最多就是以备咨询。
可内阁搞得这个阁议,仿佛六部在请示内阁一样,让王很不舒服,所以吏部的一应政务,他基本也就压根就不搭理内阁。
不过高谷毕竟是次辅,当面动问,他也不好不答。
于是思忖了片刻,王淡淡的道。
“今岁乃是京察之年,吏部已拟定了初步的京察注疏,事关重大,老夫需和天子商议一番。”
得,这话说出来,一帮阁臣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京察这么大的事情,内阁事先竟然毫不知情,老大人的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
场面一时之间凉了下来,大家各自怀着心思,都不再开口。
直到片刻之后,屋外再次出现了一道身影,首辅王翱姗姗来迟。
王翱进了房中,众人便起身相迎。
不过不同的是,其他的大臣都迈步往前迎候,王和成敬却站在原地拱了拱手。
给众人都回了礼,王翱才瞧见房中多了两人,连忙快步上前,对着王和成敬也见了个礼。
接着,成敬又把刚刚说过的话,解释了一遍。
“咱家和天官大人,就是过来看个热闹,首辅大人不必在意我们,正常主持阁议便是。”
于是,王翱再度拱了拱手,众人各自落座。
接着,高谷起身道。
“礼部的奏疏,昨日已经抄阅给各位看过,老夫就不再赘述,直接说结论,老夫以为,礼部此疏不妥,朝廷大战方止,不宜太过如此铺张。”
“何况,陛下亦非耽于美色之辈,宫中已有皇后,贵妃,陛下亦有子嗣,这个时候如此大规模的选秀,于陛下圣德有损,还是改为京畿地区,小范围进选便是。”
话音落下,俞士悦便摇了摇头,提出了反对意见,开口道。
“大选的原因,礼部在奏疏当中已经说的明白,是为补当年陛下选秀不足之故,亦是为了执行陛下正旦诏书当中所定的后宫典制。”
“何况选秀是为充裕后宫,绵延皇嗣,此乃大事,如今宫中诸子幼弱,太上皇身在迤北,陛下膝下又仅有一位皇子,而且体弱多病,据说前段日子才刚生了场大病。”
“即便是为了国本稳固,此次选秀也不能轻忽了事。”
高谷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应该说,俞士悦说的是有道理的。
历来天子的后宫,都不单纯是天子的家事,而是国家大事。
后宫安宁,子嗣兴旺,则国本稳固,这也是朝臣们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对选秀的原因。
少数御史的弹劾,到了高层当中,也就是被一笑了之。
现如今的宫里,倒也不是没有皇子,太上皇北征之前,留下了三个子嗣,当今天子也已经有了庶长子。
但是问题就在于,这些皇子们,都太小了。
虽然说这些年皇家的子嗣夭折率不算高,但是也不是没有,谁也不敢保证,这些小娃娃们都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所以,天子想要选秀,底下也没有太多人敢反对。
虽然说东宫之位如今尚在太上皇之子朱见深那,但是越是如此,这件事情越是敏感。
稍微有点政治目光,或者说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不敢拿这件事情胡乱弹劾。
毕竟,就算当今陛下的皇子以后不能继承皇位,但是总归,郕王一脉的宗祧,也是要有人传承的。
要是真的有人敢大张旗鼓的说,陛下您的孩子以后反正也继承不了皇位,有没有无所谓,保准天子立刻让他诏狱一辈子游。
甚至于,就连质疑天子是否居心不轨,图谋东宫,也只有人敢私下议论,没人敢说出来。
毕竟,血脉传承,在天下所有人的心中,都是最重要不过的事情。
所以俞士悦把这个理由搬出来,高谷着实是不好反驳。
眼瞧着高谷为难的样子,被他引援入阁的江渊,沉吟片刻开口替他解围,道。
“轻忽必定不会,但是遍布天下的选秀,实在动静太大,何况四妃位重,仅次于皇后,皇贵妃及贵妃,位同王世子妃,若非大婚仪典,无所出者不可轻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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