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的脸色也变得颇不好看,开口问道。
“任侯,丰国公所说的,可是实情?”
任礼无奈之下,只得起身,拜倒在地,道。
“陛下,圣母,臣并未参与审讯,不过是就此案个中疑点,进行质询而已,一应结论,皆是出自刑部与锦衣卫,臣不敢妄下论断,还是陛下与圣母明鉴。”
见任礼这副样子,孙太后的脸色稍霁,转身开口道。
“皇帝,这件案子,哀家虽深居宫中,可也略有耳闻,如今又牵涉到了会昌伯,着实是事关重大,哀家今日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皇帝表个态。”
说着,孙太后抬眼扫了一圈底下的大臣,淡淡的道。
“虽然说如今太上皇不在京城,但是皇帝和太上皇的兄弟情谊,不容任何人破坏,但凡是有人想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的,不管是谁,哀家都不会放过。”
“当然,会昌伯毕竟是皇亲国戚,太上皇的亲外公,若是有人想要拿他来顶罪,哀家也是不会答应的。”
殿中的气氛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朝臣们都没有料到,这位上圣皇太后,一开口就是如此强硬。
这番话拐了几道弯,但是核心的意思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会昌伯,她保着呢,谁也别想打主意!
不仅仅是朝臣们感到意外,朱祁钰也眯起了眼睛。
这件事情,可越发的变得有意思了。
难不成,张軏一离开,这英国公府和孙太后两边,就闹了内讧?
目光在孙太后和任礼的脸上逡巡了片刻,朱祁钰开口道。
“圣母放心,朕和圣母也是同样的意思,断不会无缘无故的冤枉会昌伯,更不会放过离间朕和太上皇兄弟亲情的贼子。”
“不过如今,广通王和薛瑄的证词就摆在眼前,会昌伯的确牵涉其中,依圣母看,当如何处置呢?”
孙太后的神色有些冰冷,开口道。
“这是皇帝的事,哀家说了,只要公正,哀家无话可说。”
朱祁钰点了点头,道。
“好,既然如此,那么会昌伯勾结宗室,收受贿赂,证据确凿,即日起削去爵位,贬为庶民,驸马都尉薛恒,协助会昌伯牵线搭桥,自即日起,俸禄减半,禁足府中三月,不得探视,圣母觉得如此处置,可公正?”
殿中气氛一片沉寂。
老大人们个个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谁也没有想到,天子真的会对会昌伯动刀子,要知道,那可是孙太后的亲父,太上皇的亲外公啊。
天子这真的是一点情面也不给上圣皇太后留啊!
然而更让他们出乎意料的是,孙太后虽然脸色铁青,但是却始终没有发作。
她只是定定的望着朱祁钰,片刻之后,起身开口道。
“皇帝既然有证据,那么按律判罚便是,哀家说了不会干涉,既然事情有了定论,那哀家就不多留了。”
说罢,在内侍的搀扶之下,孙太后起身便离开了文华殿。
只不过,在走下御阶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的,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了任礼的身上……
第333章 轻拿轻放
孙太后走的如此干脆利落,不得不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的。
她老人家来的时候那般气势汹汹,话里话外的也硬气十足,可谁曾想,到了最后,对于会昌伯等人的处置,竟然真的没有丝毫的干涉。
难不成,这位上圣皇太后,真的只是过来转一圈?
当然不是!
待孙太后出了殿门,群臣还有些发愣,但是任礼却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奏道。
“陛下,既然会昌伯等人已经处置,那么便说明,宁阳侯等人并没有徇私勾连宗室,他们所作所为,均出自于公心,虽然一时不察,没有审慎真相,但是也断无离间天家之心。”
“故此,臣以为薛瑄控告之言,乃蓄意诬陷,必当重惩。”
凡是案件都要讲究动机,广通王等人是为母报仇,会昌伯是贪图财货。
话到最后,这件事情的关键,变成了宁阳侯等人,是否知道镇南王一案的真相。
如果说他们提前知晓广通王等人是诬告,在明知案情不实的情况下,他仍然做出了对广通王有利的判决。
那么利用此案离间天家便是坐实的罪名。
这是从结果倒推回去的动机,明知案情不实,仍旧错判,便是徇私。
宁阳侯既没有收受贿赂,平素更没有跟广通王有什么交情,那么他如此判决的动机,就只能是为了离间天家。
但是如果说,宁阳侯并不知晓事情的真相,那么这个逻辑就失了起点。
固然仍然可以解释成他有离间天家之意,但是这已经并非是唯一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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