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上一次宣府之事,的确是他自作主张,但是,那也是舒公公掐准了天子的心意。
更不要说,这一次的事情,和宣府还有不同。
土木一祭,实则是天子坚持之事,对于群臣来说,那个时候只想着早点把太上皇接回来,一切安稳。
所以舒良这么一闹,让太上皇赌气不肯回京,才会遭到大臣们的强烈不满。
但是这一次,说白了,是太上皇自己犯了忌讳。
放走一个孛都,老大人们并不在意,但是,往后如果每次出事,都用伪造圣旨来推脱,朝廷上下岂非要大乱?
所以这回,舒良的所作所为,实际上是朝廷默许的。
甚至于说的夸张些,缉捕南宫人等的旨意,还是这些大臣们,求着天子下的。
想要他们来阻止此事,才真真是拜错了菩萨。
事到如今,人是必定要带走的,区别只在于,怎么带走而已。
从孟俊的身上收回目光,舒良也苦笑一声,道。
“大宗伯明鉴,咱家也是为陛下办事,若是孟指挥使肯配合,又岂会闹到如此地步?”
“只是,这件事情如今已然闹成了这个样子,可是,仍然有人想要包庇这些案犯,甚至于,蛊惑太上皇,阻拦咱家办案,大宗伯既然来了,可要为咱家主持公道!”
话还能这么说?
孟指挥使瞪大了眼睛,着实没有想到,这位赫赫有名的东厂提督太监,竟然也会倒打一耙告黑状。
啥叫他不肯配合?还有,什么叫蛊惑太上皇?
就太上皇那个性子,还用他蛊惑?
看着胡濙朝自己投来的目光,孟俊着实是费了一番工夫,才把这个脑子转过来,道。
“大宗伯,你莫要听此人诡辩,孟某是奉了……”
“孟指挥使!”
不过,让孟俊没有想到的是,话说了一半,对面的胡濙便沉了脸色,直接开口打断了他。
“既然都是为了朝廷办事,那就不要说那么多了。”
“舒公公既是奉旨而来,禁军自然要配合,恰巧,朱将军随老夫而来,有事要觐见太上皇。”
“你看如此可好,让朱将军陪你进去一趟,将名单上的人带出来,这样,你能尽忠职守,看住宫门,舒公公也能对陛下交代,可谓两全其美,如何?”
这……
孟俊有些犹豫,想说这件事情他决定不了。
但是,他一抬头,看见一旁的朱仪朝他使了个眼色,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大宗伯,舒公公,且请在此稍待片刻。”
说罢,他便引着朱仪进了宫门。
刚一进去,孟俊的脸色立刻就变得苦兮兮的,看着朱仪道。
“小公爷,你可得救救我啊!”
说着,他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包括太上皇让他死守宫门的话,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朱仪,随后道。
“事到如今,兄弟我真的是没法子了,太上皇那边,我是不敢去说,可舒公公那边又,唉,早知如此,兄弟我今日就该告假来着。”
孟俊和朱仪,倒是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
但是,同为勋贵圈子里的年轻一代,到也算是酒肉朋友,相互能够说得上话。
见到他如此神色,朱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放心,朱某就是为此事而来,一会见了太上皇,你看我眼色行事便是。”
孟俊虽然仍旧心有惴惴,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没了退路,只能忐忑的跟着朱仪来到了重华殿外,打发了一个小内侍进去禀报,不多时,有内侍出来宣召,二人便整肃衣冠,迈步进了殿中。
“臣朱仪……”
“臣孟俊……”
“拜见太上皇!”
“平身吧。”
太上皇明显余怒未消,但是,或许是因为有朱仪在,情绪还算收敛,摆手示意二人起身,开口问道。
“朱仪,你有何事,这么急着见朕?”
“回太上皇,臣是为此次皇上将南宫一众随侍人等下狱之事而来。”
朱仪倒是直接了当。
闻听此言,朱祁镇的脸色,明显变得有些难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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