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随着永乐时代落幕,瓦剌迅速崛起,兴兵攻明,险些打到了京师之外,以致土木之祸。
所以,一味的强硬,并不是最好的手段,羁縻控制,维持草原的混乱与平衡,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点,朱祁钰清楚,也先也清楚,不出意外的话,如今南宫的那位,也应该看清楚了。
原本哪怕是没能顺利打到京师,可也先的瓦剌在草原也应该是占据优势的,但是,随着紫荆关一战,局势陡转,也先大败,脱脱不花的势力却得以保全。
除此之外,在朱祁钰的刻意纵容下,互市迅速开展,鞑靼的实力迅速恢复,瓦剌却陷入了谈判的僵局当中,随着沙窝一战,也先被斩去一臂,瓦剌更是人心涣散。
如今,在和鞑靼的对抗当中,也先明显处于不利地位。
想要维持混乱,就需要让他们双方的力量重新回到平衡的状态,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有两个办法。
其一是削弱脱脱不花,其二就是……
“帮助也先在草原上重新站稳脚跟,是为了大明着想!”
重华殿中,朱祁镇望着底下的朱仪和张輗,认真的开口说道。
“如今的草原,已然不是也先一家独大了,但是,随着互市的开展,脱脱不花已经成了新的霸主。”
“一旦他吞并了瓦剌,那么,便会出现一个新的也先,而且,还是一个身上流淌着黄金家族血脉,有草原正统的也先。”
“无论现在他和大明的关系多好,等到那个时候,他必然会再度对大明动兵。”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脱脱不花赢下这场战争!”
就因为这个理由,你就要让大明放弃休养生息的时间,出兵干预草原战事?
就因为这个理由,你就忘了当初在瓦剌受到的耻辱了吗?
朱仪抬头望着朱祁镇,很想张口问出自己心里的话。
但是,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低下头。
见此状况,朱祁镇只觉得,朱仪还是认为,他是受人谗言,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于是,沉吟片刻,朱祁镇只得继续开口,道。
“朱仪,朕是大明的太上皇,自然一切以大明为重,何况,你心中有怨气,难道朕在迤北受的苦,就不是苦了吗?”
强忍住心中的恶心,朱仪面上踌躇片刻,道。
“陛下圣德昭昭,为国家社稷,可舍个人荣辱,臣实敬服也!”
“嗯,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办,此事便交给你了。”
见此状况,朱祁镇点了点头,一副朕心甚慰的样子,沉吟了片刻,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张輗,又道。
“至于你们所奏之事,朕也准了,只是,军府事重,此事只怕不易,若事不可得,你们也要及时知退,明白吗?”
“臣等遵旨……”
底下的张輗和朱仪二人齐齐行礼,但是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却没有人知晓。
乾清宫,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
朱祁钰心中已经有了定计,于是开口吩咐道。
“去将阿速传进宫来,朕有事要嘱咐他!”
其实没有这件事情,阿速也差不多要离开京师了。
但是,既然草原局势如此,那么阿速带领的关西七卫,或许就会变成一枚重要的棋子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解决一件事情。
打发怀恩前去传旨叫人进宫,朱祁钰的目光重新转回到卢忠的身上,问道。
“何浩审的怎么样了?”
当初召关西七卫进京,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任礼一案。
此次杨杰和金濂见面,也拿出了这段时间以来,杨家调查所得的,任礼及一众边将的诸多罪证。
其中主要涉及的,就是侵田,截杀使团,刺杀朝廷重臣三桩案子。
相较于去见代王说服他主动向朝廷呈上侵占田土的事实,反而是这个举动,更加合理。
毕竟,当初任礼入狱,就是杨洪的手笔,此事若迟迟不能尘埃落定,对于杨家来说,始终是个隐患!
这份罪证,尤其是关于任礼的,金濂已经连夜递送回宫,但是,毕竟这几桩案子,都牵涉太大,所以,必须要有完整的证据链,做到铁证如山。
何浩作为这几件案子的参与人,对其中的诸多细节,都十分清楚,他的证词,将是这件案子最有力的证据。
既然要放阿速回到关西七卫,那么,任礼一案就必须要处置得当。
听到天子提起何浩,卢忠的眼神顿时一亮,自从春猎之事后,他就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从关西七卫的驿馆当中,将何浩提到了诏狱。
这段时间,除了派人时刻关注草原的动向之外,卢指挥使一有功夫就往诏狱跑,心思可全用在他的身上了。
“陛下放心,何浩的证词,早就已经拿到了,只是因为有些事情年代久远,所以陆续在补充一些细节,但是基本的事实已经十分清楚,陛下如要审讯任礼,何浩的证词,随时可以呈送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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