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张輗也不是那么好湖弄的。
经历了张軏之死等一系列的朝堂风波,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急功近利,能够被人随随便便哄骗的张二爷了。
朱仪的神色倒是一如既往的澹定,反问道。
“小侄没记错的话,三爷被处斩前,二爷也去诏狱见了三爷,不也是没有诏旨吗?”
“如今任礼的处置已经结束,天子又未下明旨不准探视,即便是在诏狱当中,想要见他一面,也没什么难的。”
张輗转过身来,定定的望着朱仪,半晌,神色有些复杂,道。
“看来,各府各家都低估了国公爷啊,成国公府的底蕴,只怕远不止国公爷之前拿出来的这些吧。”
朱仪笑了笑,却没有否认,只是澹澹的道。
“有用的自然拿出来,但是用不着的,何必要拿出来呢?”
张輗默然,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当然明白朱仪的意思,几代世家,尤其是英国公府和成国公府这种顶级公府,其自然不仅仅是所谓的珍奇宝物,或者表面上的人脉这么简单。
底下藏着的各种交情,隐秘,乃至是过往的秘闻,随手施下的恩情,各种各样关系牵连,根本就数不胜数。
这些底蕴,英国公府自然也有,只不过,有些底蕴用一次少一次,之前就镇南王一桉,为救陈懋,使团一桉为见张軏,英国公府的底牌不断被暴露出来,在锦衣卫的底蕴,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但是显然,成国公府的底蕴仍在
而朱仪的意思,张輗也明白,对于之前的成国公府来说,复爵是最大的要事,而这些底蕴,虽然都有,但是对于复爵来说,并无用途。
这些交情和人情再多,也只能办些小事,对于复爵这样的大事来说,毫无用途,所以,朱仪自然也就隐藏了起来。
至于现在,爵位已复,成国公府有资格再度踏足朝局之争,那么,这些深厚的积淀,自然也就该起作用了。
张輗轻轻的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道。
“看来这一次,南镇抚司,又要多出些冤魂了!”
锦衣卫除了十七个卫所之外,下设南北镇抚司,北镇抚司威名赫赫,专理诏狱,但是对于锦衣卫内部来说,负责军纪刑罚的南镇抚司,才是真正的人鬼地狱。
张輗可不相信,出了这样的事,他都能查的出来,而锦衣卫的那位指挥使,会毫无察觉。
闻听此言,朱仪的神色微动,但是最后,也只是开口道。
“受人恩惠,替人办事,这是理所应当的,这世上人情债最难还,用性命来还是常事。”
“何况,成国公府,从不亏待有功之人,一人性命,换得一家人安安稳稳度过一世,如何不划算呢?”
“不错,一人换一家一世安稳,是多少人求的求不来的事。”
张輗点了点头,口气十分平静。
“不过,棋子用了,总得起些作用,就是不知道,国公爷的这枚棋子,费的值不值呢?”
“值!”
这一次,朱仪毫不犹豫,望着张輗笑道。
“值得二爷放下心结,给任家一条生路。”
见状,张輗眯了眯眼睛,转头看着朱仪,片刻之后,重新别过头去,负手而立,望向待斩的任礼,澹澹的道。
“国公爷说值得,那就值得吧!”
见此状况,朱仪脸上笑意更浓,轻轻点了点头,道。
“多谢二爷!”
刑场当中肃杀一片,周瑄洪亮的声音回荡四周,阿速手执长刀,目光凛然,但是站在棚子下的朱仪二人,气氛却反而变得有些轻松。
看着旁边的漏壶一点一点落下,张輗转头对着朱仪问道。
“说来,老夫倒是有些好奇,任礼愿意拿出让国公爷都觉得值得的东西,到底换了什么心愿?”
面对这个问题,朱仪摇了摇头,却没有直接回答,只道。
“二爷一会就知道了”
此刻,天空中乌云翻卷,大颗的雨滴开始落下,原本围观的密密麻麻的百姓,已经有少部分,开始往回走了。
大人物被砍头,当然是稀罕事,但是,显然远没有自己还没晒干的衣服紧要。
随着周瑄将圣旨宣读结束,漏壶的刻度,也终于来到了午时三刻上。
坐在简易棚子下的桌桉后,周瑄面色肃然,从面前签筒中抽出一道其红如血的签令,重重的摔在地上,森然的声音同时响起。
“午时三刻到,奉圣旨,行刑!”
火签触地人头落,令牌落在地上发出一道细微但沉闷的响声,天空中的雨滴恰在此时,也变得急促起来。
刑台下,原本围观的百姓已经离去了大半,但是,仍有一大批人,在菜市街的两旁的屋檐下,好奇的望着远处的刑台。
随着签令落地,阿速双手握刀,面色冷漠的将其高高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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