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就敏感了。
尽管,这正是襄王想让对方得出的答案,但是,若是直接就承认了,还是显得有些过分明显了。
因此,踌躇片刻,朱瞻墡还是犹犹豫豫的道。
“有这个可能,毕竟,王叔要知道,于谦是兵部尚书,如今朝中有数的几个重臣之一,陛下召王叔进京,又遣于谦出京,而且,在城外的时候,于谦又是这样的态度。”
“若说礼部这边,是照章办事,那么透过于谦的态度,其实,便可看出陛下的用意。”
“我明白了……”
这话没有直说,但是也和直说差不多了,朱颙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片刻之后,他忽然抬头望着朱瞻墡,问道。
“既然襄王爷有此察觉,为何不向陛下进言呢?要知道,你可是陛下亲叔,如此亲近的关系,难道说,陛下不信你,反倒会听信外人之言不成?”
朱瞻墡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他苦笑一声,道。
“不瞒王叔,我虽和陛下是叔侄之亲,但是,你看我如今的境地,难道还不明白,陛下到底信重的是谁吗?”
“你是想说岷王?”
朱颙炔的神色有些怪异,口气中带着莫名的意味。
朱瞻墡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点了点头,他道。
“王叔,咱们是自家人,不是我要非议岷王叔,但是,他在京中受陛下信任的程度,的确要比我这个襄王,要重的多。”
“说句不该说的,这位岷王叔,心机深沉,为了取得陛下的信任,甚至不惜让老岷王拖着病体,去宫中向陛下求亲,和勋贵联姻,这份手段,我是望尘莫及。”
“我知道,刚刚他和王叔见了面,但是,我想提醒王叔一句,此人的话决不可信,这非是我在挑拨,而是事实,还请王叔谨慎。”
事已至此,朱瞻墡自己也知道,眼前的伊王,并不是一个单纯的草包,尤其是想起他刚刚屡次回避关于岷王的话题,更是让朱瞻墡心中不安,所以,他索性便把话给挑明了。
反正,他和岷王府的关系,也早就闹得不可开交,这件事情,京城上下,宗室藩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再假惺惺的说什么岷王的好话,也不过让人觉得虚伪而已。
果不其然,听了这番话,朱颙炔望着他若有所思,但是到最后,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跳过这个话题,道。
“便暂时如你所言,整顿宗务,是陛下的心意,那依你之见,你我又该怎么做呢?”
虽然说,话题最终会落到这里。
但是,这话又伊王问出来,朱瞻墡的心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就好像,本该是在他掌握当中的谈话节奏,却像是他在顺着伊王的话头往下说一样。
这种感觉很不好。
不过,无论如何,节奏总是对的。
因此,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朱瞻墡便重新定下心神,开口道。
“王叔明鉴,太祖皇帝分封宗藩,屏护天下,一众宗室藩王,乃是社稷之本,如今无论是因为什么,陛下起了心意要整顿宗务,朝中大臣,还有……不仅不加以阻拦,反而在陛下耳边蛊惑不休,长此以往,必然会使得社稷不宁,身为朱家子孙,我等岂可坐视不理?”
“你什么意思?”
伊王的脸色有些冷,倒不是他敏感,而是襄王的这番话,说的着实是有些危险。
很快,朱瞻墡自己也发觉了不妥,苦笑一声,道。
“王叔莫要误会,我的意思是,陛下如今只是被人蛊惑,所以起了心思,要打压宗室,但是,毕竟宗亲藩王,都和陛下是同宗同族,血脉相连,陛下不可能毫不重视。”
“朝中会有这样的苗头,无非也是看宗室们好欺负而已,我相信,咱们只要让陛下看到宗室们的态度,陛下自然会顾及亲亲之情,约束这些朝廷大臣的。”
“说穿了,这大明做主的,还是咱朱家人,跟底下的那帮大臣们斗没有用,只有说服了陛下,才是正理。”
“说服陛下?”
朱颙炔笑着摇了摇头,道。
“凭你?还是凭我?”
“我们如今都被禁足十王府,哪都去不了,京城之事,我虽不清楚,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陛下恐怕也不肯听你的,至于我,若是陛下肯见我,那现在,我就不会坐在这跟你襄王爷说话了。”
“所以,按照你的道理,你该去找岷王才对,毕竟,他才是真正受陛下‘信任’的藩王,对吧?”
这番话说的直接,甚至可以说,隐隐透着一股对襄王的不信任。
这让对面的朱瞻墡不由暗骂一声。
他果然还是低估了这个伊王,因为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伊王想要的,基本已经拿到了。
通过刚刚的这番谈话,他对京城的局势,乃至于对于天子,对于襄王,对于岷王,心中都应该有了属于自己的大致的判断。
所以,他才敢一改之前温和的口气,态度突然变得冷淡起来。
朱瞻墡明白这一点,但是,他却没有办法。
这件事情,本就是他需要伊王配合,所以,想要一次性就说服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