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他打开房门后,仆役打扮的张义闪了进来,说道:“大明不肯轻信,不过说了给您单独谈话的机会。”
“那就好。”
陈恭肃松了口气,说道:“此次胡氏父子定然是尸骨无存的结局,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们没必要给胡氏父子陪葬,不如早早跳上大明这艘船。”
张义忽然道:“不过我还得到消息。”
“通判枚秀夫、佥判蒋宾,昨晚密谈了整整半宿。今天进了龙州城,他们分别想派人传话给明朝的人,但却并未成功。”
“哦?”
陈恭肃眸子一闪,立刻问道:“他们想做什么?”
“跟您一个想法。”
“呵。”
陈恭肃闻言,冷笑一声:“都说不投明、打死都不投明,如今一个个都想着改弦更张,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却用来搪塞我,只不过他们派的人没你机灵罢了。”
张义闻言不禁苦笑。
他不清楚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商讨的结果,但可以确认的是,另外两位绝对是要投降的,毕竟谁也不愿意在战争爆发时,站在注定失败的一方。
“罢了。”
陈恭肃咬牙,寒声道:“这事儿到了晚宴时,随机应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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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在安南国东都升龙府中。
胡季牦正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中,悠闲品茶。
在他对面,坐着他儿子,如今的大虞皇帝胡汉苍,两人围绕着一副棋局正在厮杀,这是他们父子每天都会做的事情。
胡季牦属于性格稳健之辈,不轻易冒险,所以在这种博弈中,往往更能沉得住气,而这一盘棋局,两人已经鏖战了足足半个时辰功夫。
胡季牦依旧气定神闲。
反观胡汉苍,额头上渐渐冒汗。
最终,胡汉苍落下一枚黑棋,苦笑道:“这一步难走啊。”
胡季牦淡淡瞥了他一眼,他丢下白子,淡淡道:“你输了!”
胡汉苍放下棋子,看着父亲问道:“其实有一件事情,一直没想明白.使团若是光是靠作为随行士卒的苍鹰锐士,恐怕难以起到什么刺探情报的效果。”
“这五百苍鹰锐士,本就是用来迷惑明军的弃子。”
胡季牦抚着自己的白须,淡淡道:“锦衣卫肯定调查过安南的情况,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苍鹰锐士的存在。”
“可三江安抚使陈恭肃、通判枚秀夫、佥判蒋宾,使团这三个人,似乎都有可能一转身就投了明朝,把我们卖的一干二净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这里面谁是父亲安插的卧底?”
胡季牦听闻此言,顿时哑然失笑:“谁都不是。”
胡季牦摆了摆手道:“明朝的统帅肯定早就猜到咱们有阴谋,所以他早就防备着这一点。不过,这次他注定是要失算了,因为这些使团,就是送给他让他去胡乱猜测的.有人叛变,苍鹰锐士是否会发现、处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干扰明朝人的注意力。”
“为何?”
胡汉苍问道。
“哈哈哈哈!”
胡季牦仰头大笑,眼睛眯缝起来,透出冰冷的寒芒,道:“你以为,凭藉那群废物,能做成什么事?”
“真正刺探情报的,不是使团,不是随行士卒,而是那些刚刚出发的训象工!这才是真正的间谍,既能潜入明军内部,又不惹人注意,便是逃亡了,也不会有人大费周折去追捕。”
“原来如此!”
胡汉苍恍然大悟,随即又皱眉道:“那如果他们提前察觉了呢?”
胡季牦冷哼道:“那就让他们提前察觉!这次出使本来就是为了争取时间,昨天有一件事没跟你说,不仅仅是为了等潘麻休南征占城国的军队回来,更是要为加固三关做最后的准备。”
三关,指的是坡垒关、隘留关、鸡翎关,乃是富良江防线前的三个重要关隘,也是多邦城的前哨阵地。
“只要能再拖延些时日,三关加固完成,届时哪怕明朝大军压境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三关易守难攻,他们只要稍微有所异动,我安南国的十几万大军,便会瞬间杀来,到时候,明军就算能啃掉这三块硬骨头,损失也绝对不小。”
“况且.”
说到这里,胡季牦嘴角勾勒起一抹讥讽的笑容,说道:“你觉得,明军真的能承受住安南的气候?我们要做的,不是在战场上战胜明军,仅仅是拖三个月罢了。”
“这”
胡汉苍一愣。
是啊,大明虽强,可他们终究跟天下无敌的第一、二代蒙古人相比,还是有差距的,连蒙古人都无法啃下安南国,大明虽然看起来来势汹汹,但一样有可能在富良江折戟沉沙。
毕竟,双方的胜利条件是不同的,明军需要摧毁安南军主力,而安南军,只需要节节抵抗,固守三个月就可以了。
三个月一过天气转暖,瘴气四起,到时候明军内部定然瘟疫横行,到时候不战自溃,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如今不论是使团,还是送金银财宝、送大象,本质目的,都是拖时间罢了。
胡季牦眼眸中浮现出一丝厉色,冷冷说道:“这些年,我们胡氏势大,已经让很多人感受到了巨大威胁,对我们不满的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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