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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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内一片沉寂,符瑄站在殿中紧紧闭着双眼,呼吸沉重。此时掌心之中终是传来阵阵刺痛之感。

待裴邵翊与丹青离了大殿,内侍姚丙安便弓着身子走了进来,方行至符瑄身侧,便惊呼道,“皇上!您的手……”

符瑄闻言一怔,睁开了眼,松了手低头看去。

这才发现,掌心之中已是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更是顺着指缝滴在了脚下。

他方才手中一直捏着一枚半个巴掌大的翠牌,方才震怒之时紧紧攥紧了拳头。许是那翠牌上本就有了裂痕,被他这般用力便自中间断了开来。翠牌断处参差锋利,划破了他的掌心。

符瑄瞧着手中染了他鲜血的已然断成两节的翠牌,心中凉了凉。他的手动了动,想将那两节的翠牌扔到脚下,心中却一痛,终是没有舍得。

这许多年过去,他身边当年的旧物已然不多。这枚当初自她身上抢来的翠牌,便是其一。

姚丙安还在那里大呼小叫,刚奔到殿门外要小内侍传唤御医,却被符瑄叫了回来。

符瑄疲惫的坐了下来,“别叫御医了,都这个时候了。你去寻了药,给朕收拾一下。今晚的事,也勿让旁人知晓。”

姚丙安闻言想要劝说,只是见他面色不耐,便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自个儿进了内殿找出了为着应急而存在各个殿中的伤药,跪在了符瑄身侧亲自给他上药。

符瑄坐在椅子上,一边姚丙安给他上着药,他则用另一只手拿着那断成两节的翠牌。那翠绿的牌子因着沾染上了他的血而显得触目惊心。

姚丙安一边上着药,一边劝导,“皇上,那翠玉断口最是锋利,您仔细点小心伤了手。还是扔了吧。”他方才瞟了一眼,确信并非御用之物,这才敢这般进言。

符瑄却未顺着他的话,只问道,“这样的牌子断了,可能修复?”

姚丙安心中这才有些讶异,探头瞧了一眼,便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若是白玉,可用银子雕了纹路镶接,可这翠牌是翠玉。况且这牌子上雕了姮娥奔月,便是用银子镶上,恐怕也是坏了幅面……”

符瑄闻言,只叹了口气,没有再问下去。

当年,她随着母亲去寺里求福,自蒲团上起身,便落下了这牌子。他偷偷捡了去,便是她发觉丢了牌子委屈啼哭之际,他也未曾舍得把这牌子还给她。

只想着,待到那一日,再亲手给她戴上……

皇城的夜色之中,符瑄与裴邵翊各自思量着。

而长公主府中更是有人彻夜难眠。

☆、第123章深夜惊惶

万咏秋坐在卧房的床榻之上,目光有些呆滞。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夜,却始终没有想明白自己怎就走到了这种地步。

父亲万成琇被押解上京之后,她自知在宿州再无荣华可言,便决意离开宿州不远千里奔至京城投靠外祖父。

临行前,她做了在上千个日子里只敢在梦中去做的事情。

她将继母卖到了苦窑之中,将弟弟卖给了专做贩奴生意的人牙子。她就想着让那个霸占了母亲位子的女人生受万人践踏,让那个夺走父爱的弟弟一世为奴。这样的事情她都豁出去做了出来,为何到了京城竟受制于这样一个看似华美的坊间。

她坐在床榻之上,再一次细细思量这一路行程,到底是哪里行差踏错。

到了京城之后,先去了徐府,只因听闻外祖父遣了表兄徐思远前往宿州接她姐弟二人。她先前只谎说继母苛待与她自回了娘家,又说弟弟被继母抱走。只是她之前行事不算隐秘,定有破绽,徐思远但凡深查一番,便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因怕外祖父责备,她便借着去探望姨母徐氏的由头到了裴府,顺顺当当的获得了徐氏的欢心留在了裴府。只想着在裴府多住些日子,一来避过外祖父的盛怒,二来裴府如今鼎盛她或许能遇到一桩难得的机缘。

许是错在将目光定在了裴邵翊的身上……?她细细的想了想,那一晚见到了裴邵翊,确然十分心动。裴邵翊本就长相俊美兼之性子冷清,便更添了一份清贵。他虽是庶子,却得皇帝信任,如今也是天子近臣。官职虽只有五品难与其兄长中军都督相较,却因身在近军又领了镇抚司之职,日后必将显达。

只是……

想到那日裴邵翊目光之中那毫不掩饰的讽刺,万咏秋恨恨的捶了一下床铺。

便是因着他,她才与那位表嫂起了嫌隙,最终闹得那般厉害。只是没想到,她那位表嫂竟然那般厉害,便是外祖父此时还未晓得之事都被她知晓。且还因此威胁于她,让她光天化日的吃了个哑巴亏,有苦不能言,还将错处揽到了自己身上。

她本想着日后好好笼络着徐氏,此仇必报。

却发生了更加没有想到之事——圣旨到了。那灶下婢竟是先头阁老的女儿,不禁满门追封,便是那灶下婢也成了超品级的夫人。

如今一来,别说她一个罪臣孤女,便是身为侯夫人的姨母徐氏恐也要看她三分脸色,自是不能给她出头。她得罪了那位如今身份大变的表嫂,在裴府之中恐也住不下去了。恰那日寿春长公主说是对她十分喜爱,想请了去府里住几日……

万咏秋当日过于惶恐,又受了那般惊吓,正在惶惶然间闻得长公主这般说道,恰似雪中送炭一般,便也未有思量便答应了下来。

此时想想,她便觉得自个儿真是蠢透了。

那位寿春长公主第一眼见到她时,眼中便带了些轻视,其长女莫玉婵在当日更是对自己十分恶劣。

况且似寿春长公主这般身份,有的是公卿贵女上赶着奉承,怎么可能便因自己几句好话便得了心意,竟不顾自己身上戴孝邀请至府中做客。

思及此处,万咏秋有些不死心的又站起了身几步跑到门口,伸手去拉那雕了花鸟鱼虫的红木双扇门。

仍是纹丝未动……

门外还传来婢女毫无情绪的话,“请万小姐歇息吧,长公主明日再来相见。”

这句话万咏秋今晚听了不下十次,一个字都未变过,便是那婢女的口气也丝毫没有改变。万咏秋霎时便泄了气,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床榻上。

她爬上床榻,抱着双膝缩到了床榻的最内侧,开始瑟瑟发抖。

她不明白的是,寿春长公主为何要询问她家中之事,更不明白长公主为何对她的那个弟弟这般关切,一定要得知他的下落。

将继母与亲弟卖到那种地方,这样惊世骇俗之事,她怎敢如实相告。外祖父是她的亲人,便是知道了左右一场震怒而已。可若是被外人知晓了此事,那她这辈子便彻底毁了。所以她咬紧了是继母带着弟弟回了娘家,自己并不知道他们确切的下落。

寿春长公主说什么都不信,见她咬死了都是这种说法,几次询问过后便翻了脸,冷笑着将她关在了这间卧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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