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斌护着冉智一步一步后退出灵堂。
但堂外早就铁甲如山,长矛如林。
死士在身经百战的甲士面前,就只能是死士了。
李跃追出灵堂,一身血污,杀气腾腾的狰狞模样令在场的黑云将士俱是一震。
一直以来,皇帝在他们印象中宽仁、温厚,而今日却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这也是正是李跃想要的结果。
石虎如此残暴,却能维持统治,皆因天下人被杀怕了,早年石虎也是一万人敌,南征北战,杀伐果决。
在一个兵荒马乱的时代讲仁慈,本身就是作茧自缚。
李跃不是要跟石虎学,而是要立威。
以前天下大乱,到处叛乱也就罢了,但如今国中承平,蒸蒸日上,别人不敢动,偏偏冉智董闰这群人作乱,必须施以霹雳手段!
先威后德,宽严相济,方是治国之道。
一味仁义,不仅害了天下人,也害了自己,害了后代!
宋斌护着冉智到处逃窜,渐渐被避入角落。
李跃原本像抓活的拷问,但望深层想,幕后之人如此谨慎,稳如老狗,忍如千年老龟,肯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手起一刀刺死宋斌。
冉智瘫软在地,李跃一把提起他,拖到灵堂中,让他跪在董氏的牌位前。
“陛下……饶命,臣、臣再也……不敢了……”
冉智一把鼻涕一把泪,窝囊的不成人样。
李跃扔给他一把刀,“你是冉闵之子,不要给你父亲丢人!也不要令你母亲蒙羞!”
冉闵一辈子做了不少错事,手段也有些血腥残暴,但不可否认,没有他的杀胡令,北国江山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尔曹夷狄禽兽之类尤称帝,况我中土英雄,何为不得称帝也!
冉闵临死前的那句豪言早已传遍天下,荡气回肠。
只是,英雄一辈子的冉闵,绝想不到儿子竟是如此懦弱。
“陛下,臣、臣还是孩子……”冉智可怜兮兮的望着李跃。
李跃险些一口老血喷他脸上,都十七八岁的人了……竟然如此幼稚……
“还等什么,难道想千刀万剐,车裂腰斩不成?”李跃厉声道。
冉智全身一颤,将刀横在脖颈上,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千古艰难唯一死。
李跃上前推了一把他的手,血水飞溅,冉智无力的倒下,眼睛睁得大大的。
李跃伸手合上了他的眼睛。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走到这一步,李跃也不可能饶恕他。
否则就是对自己对大梁最大的不尊重。
“全城戒严,杨略负责拷问之事,卢青、张猪儿负责缉拿董闰、蒋干、缪嵩、宋斌等直接参与叛乱者家眷,押至长街,斩首弃市,牵连之人着有司会审!”
寒风越来越大,雪籽打在脸上,仿佛小刀在刮。
冉府中一片血污被冻成血冰。
如果兵变成功,只怕自己的家眷下场更为凄凉,关东百姓将再一次掉进万丈深渊之中。
大仁不仁,便是这种道理。
李跃按刀坐在灵堂之中,等着杨略的拷问结果。
不过正如预料的一般,问不出什么关键性的东西,送钱帛田地给董闰的是宋斌,宋斌是受冉智指使,冉智一动,董闰、蒋干、缪嵩这些人也只能跟着动。
查来查去,查到冉府的一个管家身上,管家早已自尽。
不过还是有些蛛丝马迹。
这个管家生前是佛门信徒。
佛门鼎盛时,羯赵有佛寺八百九十三所,当时百姓竞造寺宇,相率出家,但其中品类杂滥,多有牛鬼蛇神。
仅邺城就有四座,藏在坊间的更是不计其数。
连当年的石虎都认为沙门甚众,或有奸宄避役,多非其人。
李跃心中咯噔一下,冉魏怎么败的?就是听了法饶的鼓动,轻率出击。
法饶既是僧人也是道人……
羯赵覆灭,北国连年大战,不少人避入沙门,躲避兵灾、赋税、徭役。
李跃原本不想动他们,但他们自己找上门来了。
凉州怎么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