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
氐秦一连修建了五座关隘,分为前关、中关、后关、左关、右关。
扼守住所有山路。
不过真正有用的只有前中二关而已,其他三关属于画蛇添足。
由此亦能看出氐秦对梁国的恐惧心理。
慕容垂沿山视察一番后,敏锐觉察出氐秦的畏惧之心,“可沿山下五座大寨,皆深沟高垒之!”
“我军只有三千黑云精锐,一万镇军,五座营寨……”行军司马高弼道。
“此乃惑敌之计也,震慑秦军。”慕容垂心情不错,在邺城闲置了一年多,终于有领军出战的机会。
回望三千黑云铁甲,心中顿时升起一缕莫名的心思。
黑云军比他原先的鲜卑部曲还要精锐几分,若当初手上能有万余黑云精锐,何须看他人脸色?
“陛下练兵之术,天下少有。”慕容垂由衷赞叹道。
“不过是分赐田地,坚甲利兵而已!”三子慕容农年轻气盛。
高弼叹了一声,“数百年来,能如此者,唯有大秦、大汉而已!”
有些东西看着简单,但别人就是复制不了。
走到各国权力核心的人,谁是目光短浅之辈?
燕国连一个清查户口田地都进行不下去,悦绾被刺,慕容儁不明不白的英年早逝,可见其中之艰难。
桓温庚戌土断成功了,却不敢分给士卒土地。
而坚甲利兵的背后,需要强大的国力支撑。
“大梁能有今日之强盛,其源在冉闵。”目睹雄山峻岭,高弼大发文人心性,指点江山。
“这是为何?”慕容垂行军打仗一把好手,治国略有不济。
“关东土地,皆在羯胡手中,冉闵一纸杀胡令,清出百万良田,陛下接掌邺城,承其利而避其害,焉能不兴?”
冉闵杀胡令后,无日不杀,无日不战,士族豪强处在最虚弱的时候,关东成了一张白纸,这个时候,李跃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而燕国不一样,其弊为多年累积。
掌握人口田地钱粮的要么是燕国宗室,要么是有兵权的豪酋,所以悦绾一清查人口,就被人刺杀,慕容儁前脚“校阅见丁,精覆隐漏”,后脚就病死了。
燕国不能对外扩张,又不能对内革新,也就只能败亡。
“是以氐秦必败无疑?”慕容垂举一反三道。
“三年,若大梁没有大变故,氐秦必亡,即便现在革新亦为时过晚。”高弼伸出三根指头。
如果关中没有山河之险,早就败了。
潼关虽然险固,却并非不可攻破。
永嘉三年,刘聪令赵染等将攻关中司马模,战于潼关,司马模兵败降贼,赵染长驱直入到渭南。
当年苻雄就攻破了潼关,从而击败杜洪,占据关中。
山河之险,并非绝对,两国争锋,力强者胜。
梁国选择了最稳妥的策略,以国力碾压,氐秦更没有多少机会。
除非苻坚能打出一场决定性的大胜,为内部变革争取时间。
刚说到氐秦,西边就有动静来了。
亲卫捧着一封信小心翼翼的呈上。“将军,西边有密信至!”
高弼、慕容农识趣的侧过身。
慕容垂读完信,眉头却不由皱了起来。
信不是苻坚送来的,而是慕容德、慕容楷的问候之语,也就诉说燕国灭亡后的惨状,慕容氏惨遭屠戮,满门尽灭者甚多,却被推到翟鼠、库傉官伟身上。
连慕容恪的尸体都遭到了侮辱,被用来打击龙城守军士气。
慕容恪对他恩重如山,无论如何燕国都是故国,罹难之人不是他的舒叔伯,就是他的侄儿。
“哧啦”一声,缣帛被撕成两瓣。
慕容垂取来火石,烧成灰烬。
“父亲?”父子连心,慕容农第一时间觉察到慕容垂的郁闷。
慕容垂道:“玄明、景范已投苻坚,受其恩遇。”
高弼神色一动,“是否劝明公归秦?”
“那倒没有,只是诉说国破家亡之苦怨。”兔死狐悲,燕国覆灭,慕容垂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既分属两国,还是少些联系为妙,王景略一向忌惮明公,若事情泄露,只怕……”高弼后半段话咽了回去。
慕容垂名气太大,在梁国太显眼,又没什么靠山,很容易遭到排挤和中伤。
梁国虽政治清明,但也有诸多派系,朝中分士族、寒门、尚武堂,军中亦有几股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