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吕光,东路刘牢之。”
“李跃竟以此无名之辈伐我,岂非自取败亡?”听到不是李跃亲征,桓温冷笑一声。
郗超拱手道:“属下觉得此战颇为蹊跷。”
“哦?”桓温神色一动。
“其一,当初大司马出言激之,梁主不为所动,今梁秦大战在即,为何伐我?其二,观梁主用兵,一向稳重,多用老将,六万大军,何以用两员小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郗超敏锐的嗅出其中的异常。
桓温也疑惑起来,“莫非李跃也是疑兵之计?”
上一次假借出兵漠北,也是号称六万大军,吸引桓温、苻坚出兵,被桓温识破。
“属下一时不解其意。”有用的消息太少,郗超也没办法。
在校事府的压力下,细作们全都小心翼翼。
而每逢这种大战,邺城的看管会更加严厉,但凡南下之人都会受到盘查,消息很难送出去。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有东关在手,何惧他六万大军,传令驻军,备战!”桓温冷笑一声,打了一辈子的仗,难道还对付不了两个无名下将?
若是能击败江淮这一路的四万大军,桓温最缺的军功也就到手了。
不到十日,梁军乘船渡水而下,进入合肥。
一两日后,东关周围遍地都是梁军斥候和游骑。
巢湖北畔,旌旗蔽日,戈矛遮天,每日鼓声震天,水寨里面的船只进进出出。
大战的气息弥漫江淮之间。
弄得晋军紧张起来,日夜巡视,生怕梁军前来攻城。
桓温也全神戒备,固守不住,派出大量斥候。
然而一连等了七八日,对面的梁军却没有丝毫动静,每天都是战鼓轰鸣,舰船进进出出,人声鼎沸。
“哼,果然是疑兵之计,李跃不过如此!”桓温一眼看穿。
郗超却警觉起来,“若江淮为疑兵,那么荆襄呢?”
不可能两路都是疑兵,否则这么大费周章的南下干什么?只是为了耀武扬威?
桓温猛省,“江淮为虚,那么荆襄必为实,李跃是想攻我腹心!”
江淮已被打造成铁桶,此处进兵,前有东关后有濡须,其后还有长江天堑,不利梁军攻战。
而荆襄只有一座樊城,和一条汉水。
汉水上游新城郡掌握在梁军手中……
郗超惊出一身冷汗,“大司马速派援军……”
襄樊历来为江东之司命,西晋因有襄阳在手,终究破了江东的长江防线。
“无需惊慌,黑云军不过两万人马而已,传令桓冲再率一万水军,速速驰援襄樊!”桓温倒也镇定自若。
襄樊有三员大将在,四五万大军在,还有坚城、汉水为凭,不至于这么快陷落……
“乘此机会,不如攻打对岸敌军,试其虚实!”郗超劝桓温,是想验证心中的一个推测。
如果巢湖北畔梁军反抗激烈,则说明敌人的目标不一定是襄樊,但如果反抗不激烈,则说明敌人此次南征,全是冲着荆襄去的。
如此处心积虑,只怕襄樊那边形势不妙。
“竺瑶何在?”桓温喝令一声。
堂外立即有人响应,“末将在!”
“令一万水军突袭对岸梁军,如若不胜,提头来见!”
“领命!”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桓温收拾好情绪,披挂整齐,带着郗超一起出帐,登上楼船,他要亲眼看看巢湖之北的这一战。
黄昏之下,巢湖上一片金光粼粼。
北边还在击鼓呐喊,声音顺着北风传来。
两百多条晋军艨艟向北而去,在波光中快速向北。
竺瑶挑选的时机很好,船刚刚出去,太阳就沉了下去,冬季天黑的特别快,眨眼间便暮色四合,天地间一片昏暗。
桓温的五牙楼船缓缓向前,眨眼就驶到了湖心,后面百余条斗舰一字排开。
如果在陆地上,桓温绝不敢轻出,但在水上,他有绝对的自信。
就在此时,北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火光冲天而起,仿佛连湖面都点燃了,鼓声、呼喊声全都消失。
“竺将军可曾中伏?”桓温还是镇定如初,如果是埋伏,此刻应该传来喊杀声才对,不该这么静悄悄的。
当即就有几条走舸划向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