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接口道:“徽州府古称新安,程氏为新安大族之首,皆以槐唐为宗,共分为‘九门一十三派’,乃是盐商大族。”
“其族人足迹遍布徽州、杭州、扬州和淮安四地,身兼政商两届,乃是新安一等一的名门望族。”
“程老弟又白手起家,家赀万贯,现任从七品升授散官,加工部侍郎衔。”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张顺这才明白这“槐唐”乃是程氏宗族堂号,其下又分“九门十三派”。
这程贾正属于这“九门十三派”中的江村派之人。
他先是借助宗族之力,一跃成为了富商巨贾,有了财产。然后又花钱买了一身虚衔作为官身,以提升自己的身份地位。
所谓“徵仕郎”乃是从七品升授散官。
明代散官分为初授和升授,第一次授予谓之初授。从七品初授散官是从仕郎,再度加封的时候,谓之升授。这徵士郎便是从仕郎的升授版本。
程贾这一身官职全是虚衔,并不具备实际的职务,只是和官府打交道的时候,不至于被人以身份欺压罢了。
张顺明白了这其中关节,便拱手应道:“失敬失敬,没想到程侍郎还有这身本事!”
“哪里,哪里!”程贾亦知晓自己的官身到底怎么回事,当然不会不会依此倨傲。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程贾这才笑道:“不瞒舜王殿下,程某此次前来,想谈一谈义军治下的盐业,不知舜王意下如何?”
原本洛阳的食盐操之于福王之手,其盐引亦来自于路程较远的两淮。
而张顺接手洛阳乃至河南府以后,便利用李百户的关系,从山西河东进盐来卖,极大的压缩了淮盐在河南地界的市场。
随着张顺连战连捷,连破河南巡抚傅宗龙、湖广巡抚唐晖和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等人,程贾便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一个迅速扩张的“新兴市场”。
若是能够和“顺贼”搭上线,那么“顺贼”的地盘有多大,自己淮盐的销售市场就有多大。
所以这一次他搭上了李百户的关系以后,亲自前来拜见张顺,就是为了他治下的食盐市场。
张顺闻言不由笑道:“此乃蝇头小利耳,回头和李百户、司户张慎言商议便是,何须本王为?”
“若是程先生是做大买卖之人,我倒有许多买卖和你相商!”
程贾听闻张顺之言,先是颇为失望,还道张顺晃点自己。直到听到后面的言词,心里又喜又惊,不由反问道:“不知舜王还有何等买卖要做?只要程氏吃的下,断然不会假手于人!”
“粮食,不拘米麦豆粟,你能来多少,我就吃下多少!”张顺图穷匕见,大手一挥道。
第145章 合作
“那舜王准备要多少粮食?”程贾有点不服气,还有多少要多少,你怕是不知道我们新安程氏的厉害。
“这个数!”张顺伸出左手岔开五指,以示程贾。
“五十万石?此事易耳……”程贾不由笑道。
“不,是五百万石!”张顺左手用力地往下一砍,斩钉截铁的纠正道。
“啪!”程贾左手一抖,手中却只剩个一个椭圆形的茶舟,却是失手打了茶舟上的茶盏。
程贾不由大惊失色,连忙致歉道:“不意惊扰舜王,一震之威,乃至于此。”
“丈夫亦畏雷乎?”张顺知其典故,不由调笑道。
“雷岂有可畏也,畏见真龙耳!”程贾亦笑道,“舜王虽然出身草莽,不意竟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
“程某虽然蝇营狗苟,追逐名利,心中亦不免被激起一股豪气来。”
“只是此数实在是匪夷所思,我不得不再次确定一次,难道舜王真的准备购买五百万石之数?”
“阁下可知,大运河起于杭州,终于京师,南北三千里,一年亦不过输送粮米四百万石而已!”
“江南至洛阳水陆两千里,难行更甚于大运河,岂可骤然而得也?”
你开什么玩笑,从杭州至京师有大运河沟通,一路上有多少人管理,有多少人参与运输,一年才运四百万石而已。
您老大嘴一张,就让我送五百万石,我有什么本事?
莫说我一个小小的盐商,哪怕如今朝廷动员全国之力,恐怕亦难完成如此宏伟巨任!
张顺不由笑道:“虽有些许艰巨,至少今年应该差不多能完成三百万石!”
“我欲走长江、汉水、唐白河、白河,购买湖广粮食百万石,储存于南阳。”
“走长江、淮河、沙颍河,购买南直隶粮米百万石,屯于禹州。”
“亦可走长江、淮河、沙颍河、贾鲁河至朱仙镇,然后走陆路入洛阳;或可从山东、北直隶走黄河;或可从山西渡河而南;或可从陕西出潼关而东,洛阳亦屯米粟百万石!”
“真不是开玩笑?”程贾再三确认,心中细细思量,张顺这法子虽然粗糙,却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若是真如张顺所言,一年购粮三百万石,其需求仅次于京师重镇,那岂不是日进斗金,财源滚滚?
这可远比往这里贩盐挣钱多了,不,盐的钱我要挣,粮的钱我也要挣!
“此其一也,其二豫西群山之中盛产金银铜铁锡等五金,盛产皮毛、药材、木材、玉石等特产,吾欲放开山林,招徕商户开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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