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分到各旗手里的金银,又如数被这些奸商哄去了,大家苦不堪言。”
“前些日子,有些作死的奴才造反,被主子们砍杀了许多,这才平定了下来。”
“只是……只是有几位主子不甚为狗奴才所伤,其中还有两位是牛录额真……”
说到这里,范文程偷偷看了一眼汗王洪太的神色,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继续道。
“如今群情激奋,都叫嚷着要打杀了这些鸟人……”
“混账!”金国汗洪太现在一声不吭,等听到这里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
“谁说的这混账话,这不是杀鸡取卵吗?”
“金银没了可以再抢,奴才没了可以再抢,粮食没了,也可以再抢,但是信用没有,那可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原来后金劫掠关内,主要以人口和金银等便于携带的人口、牲畜和大量贵重物品为主。
只是如此一来,大量金银涌入后金,难免造成物价飞涨,通货膨胀。
故而需要依赖范永斗、王登库一干人等走私大明的物资,以维持后金的经济秩序。
结果由于北方连年自然灾害和兵灾连接,导致后金愈发依赖抢劫大明来维持社会秩序。
本来双方一进一出,除却枉死的士卒和遭灾的百姓以外,完美达到了动态平衡。
没想到张顺在先后劫掠了福藩、崇藩——唐藩等藩王以后,居然勾搭上扬州盐商程贾以后,下了五百万石的订单。
这义军一购粮粮不要紧,顿时整个天下粮食都开始短缺,连大明边军和京师的供应都受到了影响。
那范永斗、王登库一干人等固然坏到了骨子里,但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还在。
什么“囤积居奇”、什么“坐地涨价”,都无师自通,不因顾客的身份、地位、民族、国家而改变。
可是以凶残著称的金国汗洪太偏偏还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什么叫垄断?
这就叫垄断。
走私卖国者,皆以他们八家为首。
若是金国汗洪太恼羞成怒砍了他们,恐怕下一次连这“八两一斗”的粮都没得买了。
“能不能请他们过来,和他们打个商量,以本王的名誉担保,先赊十万石粮食?”洪太眉头紧锁,半晌提出一个提议道。
“现银交易,概不赊账!”范文程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咱们现在什么形势,汗王你还看不清吗?
正所谓:“破鼓万人捶,墙倒众人推”。
指望他们锦上添花还成,要指望他们不趁火打劫,那还不如指望太阳打西边出来。
“对了,朝鲜国的粮食送过来了吗?”洪太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张口问道。
天启七年,刚刚即位不久的洪太曾派遣贝勒阿敏征讨朝鲜,朝鲜连战连败,请求议和。
双方遂在平壤结为“兄弟之盟”,朝鲜除了不能接纳辽东流民和支援皮岛毛文龙以外,每年还要向后金支付三千石粮食。
如今后金国粮食短缺,洪太又惦记起这点粮食了。
“给了,早给了,三千石粮食,一两不差!”范文程闻言笑道。
“小小朝鲜国,焉敢捋汗王虎须?”
“哦?看样子朝鲜国百姓生活富足,粮食满仓啊!”洪太不由感慨道。
“嗯?”范文程闻言一愣,顿时反应过来金国汗洪太是什么意思。
“汗王的意思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没错,既然大明国现在不能动,那么动一动朝鲜国还是可以的!”洪太不由冷笑道。
“兄弟之盟,他李倧是哪个的兄弟!”
原来原本历史上,洪太征服蒙古以后,也意识到“金国汗”的名号再也不能满足统辖蒙古、索伦等部,所以就开始酝酿着称帝事宜。
而朝鲜国正好不尴不尬的夹在明金两国之间,后金强迫朝鲜国称臣不成,随即洪太带兵御驾亲征。
彼时洪太率领代善、多尔衮、多铎、多罗贝勒、岳托、豪格、杜度等豪华阵容,征调满蒙精锐,号称十万,大举入侵朝鲜。
围朝鲜国王李倧于南山汉城,破江华岛俘获朝鲜众多大臣、宗室、嫔妃等。
朝鲜上下哀嚎一片,无计可施,最终不得不接受城下之盟,成为满清藩属国。
只是如今因为张顺的横空出世,洪太不得不推迟了称帝事宜,原来攻打朝鲜的缘由现在却变成了“南失东补”。
“那……那以什么理由为好?”范文程皱了皱眉头。
他心知肚明,这一次这么修理朝鲜,已经违背了金国汗稳固东翼的战略。
但是事有轻重缓急,迫不得已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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