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不能在“贼人”主力到达之前解决这股“贼人”,那形势愈发不可收拾。
两害相权取其轻,朱燮元被迫无奈,只得强攻。
随着明军鼓声响起,火炮手纷纷停止了前进,开始建立火炮阵地准备射击。
而火炮手身后的火铳手也向前逼近一段距离,防止义军骑兵冲击自家火炮阵地。
而与此同时,火铳手的背后,明军的杀手队再度活跃了起来。
只是相比之前姜襄所指挥的杀手队而已,这一次人数更多,铠甲武器更为鲜明。
而这些杀手队队前各悬挂“软壁”一张,以避矢丸。
所谓“软壁”,其实就是悬挂了旧棉絮被的木架。
其高七尺,宽六尺,以水浸之,矢丸不入,列阵之时可横向遮蔽两三人不等。
不多时,杀手队渐渐超过了火铳手的阵列,出现在义军面前。
“哟呵,这是大白天搁这晒被子呢?”义军见了不由哄堂大笑,纷纷议论起来。
“想必是昨夜听了我军威名,吓尿了裤子,所以才不得不边打仗边晾被子,不然晚上只能睡湿被窝了!”
“哎,你还别说,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
孙传庭闻言不由哭笑不得,不得不扭头向魏知友、张大受解释道:“此乃软壁,可以抬行,专门用来遮蔽箭矢、弹丸,不可小觑!”
“那……那如何破之?”魏知友不由有几分担心道。
而张大受则是一声不吭,完全视为寻常之事。
原来他也是边军出身,颇有一些战术、战役底子,对此早已经有所了解。
“它挡得了矢丸,难道还挡得了火炮不成?”孙传庭嘿嘿一笑,不由反问一句,然后下令道。
“传令下去,用火炮进行打击。野战炮发射实心弹,黄金炮继续发射石灰弹、毒烟弹,飞彪铳发射石榴弹,压制对面火力!”
石榴弹,明人多称之为“火石榴”。
嘉靖年间南京兵部尚书王基曾试放此炮,不意“飞铁迸逸,中伤洞颊”,以至于不得不“因病乞骸,归卧七年”。
其实这所谓的“火石榴”,或者“石榴弹”就是西方所谓的“榴霰弹”。
外壳用生铁铸造,内装有延迟引线和霰弹,以便杀伤敌人士卒。
这玩意儿被张都督呈给张顺以后,经过反复试验,成为义军三大“开花弹”之一,主要装备黄金炮和飞彪铳使用。
那飞彪铳口径五寸,能够发射二十斤实心炮弹,若是换作“石榴弹”,里面可以塞进去数百枚霰弹,威力极其惊人,故而被列为义军秘密武器之一。
随着孙传庭一声令下,义军火炮“轰轰”的响彻了战场。
而与此同时,明军“大将军炮”也同样吐出了火舌。
很不幸,有三五枚炮弹射入了义军阵中。
不过明军大将军炮形制不一有不少只能发射七斤弹,杀伤力不是很大,前后只杀伤了十数人。
而义军火炮专门瞄准了明军的火炮进行齐射,只一轮便有五六处火炮阵地弥漫了石灰、毒烟。
“啊,我的眼睛……”
“啊……阿嚏,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这几次阵地的火炮倒毫发无损,但是火炮手全都遭了殃。
这些人不是被石灰迷了眼睛,就是被毒烟熏的够呛,更有倒霉者直接当场被熏晕晕死,引起了一片恐慌。
更有四五颗圆滚滚的“石榴弹”,猛地飞来。
有的在半空中炸了,有的在人群中炸了,更有落地砸死了两个人,然后才炸。
有一个特别倒霉的炮兵阵地,刚好有一枚“石榴弹”在一人多高处炸裂,一下子报销了二十多个炮手。
按理说这个时代火炮精确度较差,在一百二十丈距离很难摧毁对面火炮。
然而义军采用三大开花弹种,也即是石灰弹、毒烟弹和石榴弹进行覆盖式齐射,不仅让一个明军炮兵阵地失去了作战能力,还让四五个炮兵阵地受到了极大影响。
人站在高处久了,就容易超然物外,视芸芸众生如同蝼蚁一般。
那左督师朱燮元刚刚站在马车上不久,也早潜意识如此。
他望着下面的炮兵的遭遇并没有什么兔死狐悲之感,反而扭头向大同总兵王世仁笑道:“贼人所恃者,红夷大炮而已,今得其要矣。”
“若是他日遇贼,无红夷不可与之战,切记,切记!”
王世仁闻言一愣,不由也笑了。
原来宣大蓟辽四镇官兵和后金连年作战,真刀真枪硬杀,深通重甲重炮之要诀,岂是“流寇”“草贼”所能比拟?
只是此时此景,左督师朱燮元说出这番话来,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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