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过只是义军的先头部队,等到他稳住宣府南路行事以后,肯定另有人手接替、支援。
若是以往,他只会一板一眼的完成任务,绝不会节外生枝。
但是在离开宣府之前,叔父李自成的一席话,却让李过的功名利禄之心熊熊燃烧了起来。
孔夫子有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如今的李过已经三十六七,原本一头乌黑的头发也已经变得两鬓斑白。
既然叔父没有报仇雪恨,更进一步之心,那他也忍不住要为自己打算一番了。
他比李自成还要大上几岁,从年龄上来看,袭爵是不可能袭爵了。
那么自己要想富贵,自然只能一刀一枪的在马上博取。
故而,眼见着守备吓破了胆子,他不由生出了一番心思出来:
若是我趁机收编明军降兵降将,不须援军便能击退后金兵,岂不是大功一件?
果然那深井堡守备周世恩本道小命不保,一听李过此言,哪里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连忙叩拜道:“周某久闻舜王仁义之名,不由心向往之。今若得将军收留,阖堡上下,敢不效死?”
李过见堡内守军可用,便让周世恩挑选了七八个亲信跟着自己作为向导,独留“二虎”刘体纯领驻守此地。
深井堡城周不过三里六十四步,原有驻军三百人,如今再加上刘体纯麾下五百士卒,差不多将近千人,已经完全足够守住这一处险要之地。
一切安排妥当,李过这才在周世恩的引导下一路向西。
由深井堡向西十里,便是滹沱店堡。
那堡周长不过二百八十丈,驻守深井堡士卒四十余人,如何能守?
守卒眼见深井堡守备周世恩已降,义军又待遇颇丰,顿时当场就开门投靠了义军。
滹沱店堡既下,天色已晚,那深井堡守备周世恩本打算留众人休息。
李过担心久必生变,哪肯停留?
他便命令士卒挑了灯笼,又快马加鞭一路向西南方向行进。
滹沱店堡距离顺圣川东城七十里,天黑路烂,众人在李过的率领下一路摸索,待到天亮,这才堪堪抵达东城。
那李过借着霞光抬头一看,俄而见一城“南临大川,北枕崇岗”,城前“原壤辽阔”,一望无际,好一处草原。
那周世恩连忙为李过指点道:“城内大川,正是那顺圣川;三流环抱,北靠山岗之处,正是那顺圣川东城。百姓军士口顺,都唤作东城。”
“这城周四里有余,驻守官兵五百余名。那城中守备唤作王驴儿,乃是末将的至交。”
“待我唤他上前,恭请将军入城。”
李过听他说得轻巧,不由皱了皱眉头,叮嘱道:“人心隔肚皮,汝且小心谨慎为上,莫误了自家性命。”
什么兄弟哥们,李过追随李自成起兵以来,兄弟相残,父子刀兵相向的事情见多了,对此早已经深有感触。
那周世恩闻言不以为意,反倒打马赶到城外,高声喊道:“王驴儿何在,速速开门迎我!”
结果,他话音刚落,只见城头上突然伸出来三五十杆火铳,噼里啪啦响彻了起来。
那周世恩顿时吓了一跳,屁滚尿流的跑了回来。
李过见状微微一笑,下令道:“列炮,攻城!”
你道为何?
原来这李过眼见城上火铳虽多,大多不过三眼铳、快枪之类。
这里武器虽然火力密集,但是威力、射程有限。
而城上官兵距离周世恩一二百步就胡乱射击,显然训练堪忧,战力有限。
随着李过一声令下,顿时十门火炮一字排开,只一轮便打爆了东城城门。
那王驴儿担任守备多少年,哪里见过这般架势,顿时吓七魂丢了六魂,连忙自缚请降。
李过见状哭笑不得,这才率兵进入了顺圣川东城。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周世恩见了,不由又气又恼,上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大声骂道。
“李将军让我好生劝你,没想到你这是不讲兄弟情义,胆敢冒犯将军虎威。到头来闹了个灰头土脸,这一次你可是服了?”
周世恩骂了半晌,这才腆着脸道:“将军且你看这厮窝囊样,也坏不了什么大事儿,不如就饶他一条狗命吧,把他当个屁放了吧?”
“你倒是个讲义气的。”李过闻言上下打量了周世恩一下,不过还是摇了摇头道,“窝囊不可怕,窝囊的连一点用处都没有,那还是杀了吧!”
“啊?”那王驴儿闻言顿时傻了眼,连忙磕头如捣蒜一般喊道,“将军,将军,我错了,求求你饶我一命吧,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有时间求我,还不如想想你自己有什么用吧?”虽然周世恩的兄弟义气让李过颇为赞赏,不过他也知道如今身处险地,万万不能心慈手软。
“啊?我……”王驴儿闻言看向周世恩,一副手足无措模样。
“笨蛋,这是将军给你活命的机会,你看向我有什么用?”周世恩恨铁不成钢道,“动一动你那脑子想一想,想点有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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