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败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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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达曼仰首遥遥地望着前方的天空,神色凝重。

昊国现在虽然暂时没什么动乱,但情况堪忧,昊帝乌诃度罗只是勉强压制住了动荡地局面,可谓如履薄冰,稍微有一点失衡,这冰面就有可能碎裂。

他此行来大齐的任务本是为了搜寻乌诃迦楼的下落,可是乌诃迦楼至今不知所踪,生死不明,也意味着自己连续在两件差事上失利。

他是外戚,身份本就为人诟病,朝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等着他出错,等着落井下石地踩上一脚。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他在大齐遇上了这个自己送上门的楚千凰。

把楚千凰带回昊国不仅可以让他将功折罪,堵了那些而且,还是一件大功。

无论是她提供的新型弓,还是那种亩产极高的土豆,都能让昊国更加强大,奠定乌诃度罗在民间、军中的威望。

只要乌诃度罗能安定国内,解内忧,他必定能成为民心之所向,那么区区一个乌诃迦楼根本就翻不出浪花来。

思绪间,安达曼变得雄心勃勃,回头往楚千凰所在的那辆马车望了一眼。

那礼部官员见安达曼回首,以为他是在看睿亲王的马车,就又道:“既然郡王没有异议,那本官这就回去通禀睿亲王,上奏吾皇渡江之事。”

如果一切顺利,那么他们明天就要渡江,在离开大齐国境前,睿亲王作为送亲使还得给京城的皇帝写一道折子,写明这一路的艰辛,哀诉公主对皇帝以及故国的不舍等等。

安达曼心不在焉地又应了一声,态度十分冷淡。

他只要听到大齐皇帝的名字,就觉得心头像是被塞了一团硬物似的不舒服。

大齐的这位皇帝实在是狡猾至极,明明和宸王关系极好,却对外做出一副兄弟不和的样子,就为了让自己麻痹大意。

乌诃迦楼躲藏在宸王府的事,大齐皇帝肯定也是知道的,却故作不知。

还有,两国联姻的事也是一变再变……他就像是一个傻瓜似的被大齐皇帝戏弄于股掌之间。

安达曼的心中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似的,又烦躁,又觉得还是有些地方想不通。

因为大齐皇帝的态度太奇怪了,若说真的是大齐皇帝窝藏了乌诃迦楼,那么他为什么要把人藏在宸王府呢?

去岁是宸王护送乌诃迦楼回昊,现在迦楼下落不明,任何一个人都会怀疑是宸王窝藏了迦楼,在这种情况下,迦楼藏在宸王府不是太容易暴露了吗?!毕竟京城是大齐的地盘,大齐皇帝和宸王想要藏一个人,有的是地方可以安置。

而且,安达曼从来不敢小看乌诃迦楼,迦楼看似光风霁月,其实心计深沉,诡计多端。午夜梦回时,安达曼也不止一次怀疑过,这一切是不是乌诃迦楼的圈套,有些事总觉得太顺理成章了。

他身在局中,一致有些事实在看不透。

安达曼一夹马腹,策马而去。

他告诉自己,明天就能回昊国了,一切等回了昊国再做计较吧。

他甩掉心中的千头万绪,专心赶起路来。

一路上马不停蹄,只在中午歇了半个时辰,草草地用了些午膳,车队就又继续上路了。

当夕阳落下一半时,他们就抵达了长荆镇外。

黄昏的长荆镇在夕阳的笼罩下空荡荡的,空旷,沉寂,没有一点活人的声音。

这个空了半年的镇子中弥漫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气息,死气沉沉。

车队停在了镇子口,随行的人立刻就把镇子的异状禀了睿亲王和礼部官员。

睿亲王有些惊讶,挑开窗帘往外面的镇子看了看。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萧条,屋子、牌匾等都堆满了灰尘与蛛网,就连酒楼外迎风招展的酒幡也在风雨的摧残下褪了色,残破不堪。

任谁都看得出这是一个没人居住的死城。

睿亲王微微蹙眉。本来他们是打算在这个镇子补给一些东西,没想到这镇子竟然已经是个空城了,估计是镇民都搬走了了。

现在天色已晚,睿亲王也不打算连夜渡江,就与礼部官员以及安达曼商量在镇子里扎营过夜,表示再临时去找其他落脚处反而耽搁明天的行程。

安达曼很好说话地同意了,毕竟对于这个镇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心知肚明。

于是,在一声“进镇”的号令下,车队又开始沿着宽阔的街道往前行去。

在这个空旷的镇子里,马蹄声、车轱辘声显得分外响亮。

众人一边往前,一边都不由自主地看着左右,有些屋子的门闭合着,有些则敞开着,破旧的木门偶尔被风吹拂时,发出“吱嘎”的声音,有些瘆人。

夕阳还在下落,天空中半明半暗,身处这个空无一人的镇子里,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往前走了两条街后,安达曼就拉住了缰绳,停在了一家酒楼前,转头吩咐随从道:“去跟睿亲王说,今晚在这家酒楼过夜,应该稍微收拾一下就能过夜。”

随从立刻领命,转过头时,却是面色大变,脱口喊道:“郡王,睿亲王不见了!!”

什么?!安达曼郡王闻声也转过了身,猛然睁大了眼。

的确,睿亲王的马车不见了。

不仅仅是睿亲王,连礼部官员等其他大齐人都不见了。

后方的队伍少了半截,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而之前因为他们的注意力被这个死城吸引,根本就不知道齐人是何时不见的。

安达曼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大变,像是见了鬼似的。

糟糕!这分明是有人在这里设下了什么埋伏。

安达曼像被当头倒了一桶凉水似的,心凉无比。

他拉了拉缰绳,一边调转马首的方向,一边当机立断地下令道:“撤退!立刻撤退!”

然而,他的这道命令已经迟了一步。

“咻咻咻!”

一道道羽箭自街道两边的阴影处袭来,形成一片密集的箭雨,对方占据了高处,那些羽箭自房屋的二楼、树冠、墙头居高临下地疾射而来,那凌厉的破空声令人不寒而栗。

天色又更暗了,昏黄晦暗,一个个尖锐的箭尖寒光闪闪。

一片混乱中,一些羽箭射中好几昊人以及几匹高头大马,人或马的痛呼声此起彼伏,有人从马上坠落,有的马匹轰然倒地,也有的马失控癫狂……

浓浓的血腥味急速地在空气中扩散,并随着黄昏的凉风弥漫开来。

安达曼起初被这突如其来的伏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他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愣头青了,很快就冷静下来,下令随行人员继续往镇子外撤退。

在这个镇子里,他们只会成为对方的猎物。

安达曼在几个近身侍卫的护卫下,赶紧下了马,以高大的马匹作为自己的肉盾。

几个侍卫手里都拿着弯刀,护卫在安达曼周围,不断地后退着。

安达曼的近身侍卫个个武艺不凡,其中一个大胡子侍卫眼明手快地一刀挥开了一支羽箭,“铮”地一声响,箭尖与刀刃之间火花四射。

大胡子侍卫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被震麻了一下,对着安达曼道:“郡王,这些箭的力道很强!”

与此同时,周围的另一个昊人也挡下了一箭,而他的刀却被震得脱手而出。

周围更多的还是躲避不及中箭受伤的昊人,这才没一会儿功夫,他们的队伍中已经多少不少伤患,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道道死不瞑目的尸体,血流成河。

安达曼的脸色更难看了。经过这大胡子侍卫的提醒,他也注意到了,这些箭的准头极准,而且射程也远,力道强劲,有破竹之势。

这些箭不似一般人射出,不应该说,不似一般的弓射出的,更像是,去年楚千凰向他展示的那种新型弓。

对,一定是这个!

安达曼心乱如麻,这一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恐惧多,还是被人算计的恼怒多。

他也顾不得这些了,现在逃命才是关键,人活着才算报仇,才能谋将来。

他绝对不能折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一个耳熟的男音自右前方传来:“安达曼!”

对方是以昊语喊他的名字,声音不冷不热,却仿佛把周围那些嘈杂的声音全都压了下去。

安达曼身子一颤,耳朵里只剩下这道声音,抬眼望了过去。

就见一个身穿白色法衣的青年僧人出现在某个二楼的窗口,僧人拉开了一把造型奇特的黑弓,羽箭已经搭在了弓上,箭尖瞄准了自己。

乌诃迦楼!

安达曼瞳孔猛缩,也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了,乌诃迦楼已经松手放箭,那支羽箭离弦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自己射来……

“郡王!”

安达曼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想躲,可是身体的反应比不上那支箭快。

下一瞬,那支箭就射中了他的胸口,他似乎能听到肋骨断裂发出的声音……

安达曼的眼睛几乎瞪到了极致,高大的身体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各种声音也在刹那间离他远去。

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

安达曼的身边的好几昊人也看到了乌诃迦楼,神色间不由露出些许畏惧之色。

乌诃迦楼收了弓,俯视着下方。

即便是刚刚才下了杀手,他的神情却依旧不含一丝杀气,无喜无悲,高贵超然,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神佛俯瞰众生。

只是他的目光就令人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威压,让街道上的一众昊人有一种向他俯首屈膝的冲动。

夕阳彻底落下了,夜空中可见淡淡的银月悬挂其上,隐约染上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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