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神离(2 / 2)
他看着与方才沈芷在的时候判若两人。
楚令霄生怕裴霖晔又对自己动手,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这一退,气势上就显得弱了好几分。
“楚令霄,你想再尝尝阶下囚的滋味吗?”裴霖晔负手而立,声音不轻不重,语气平淡,却透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楚令霄想说“你敢”,可这两个字像是憋在了喉咙口似的,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来之前就打听过最近京中的变动,也听说了裴霖晔已经取代陆思骥成为了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如果裴霖晔公报私仇把自己拿下,关到诏狱的话……
楚令霄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拂袖上了马,近乎落荒而逃地离开了。
裴霖晔望着楚令霄离开的背影,没打算追。
这里是沈宅,他不想在这里闹出什么事,引来一些不必要的指指点点,扰了她的清净。
楚令霄发泄地对着马臀挥了下马鞭,即便不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属于裴霖晔的目光,只觉得如芒在背。
直到拐过了弯,楚令霄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想找个地方喝酒,驶过一条街,见街上的酒楼茶楼全都关了门,方才意识到现在是国丧。
楚令霄只能灰溜溜地回了永定侯府。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因此一回去,就把书房里的文房四宝、茶盅果盘等全都给摔了个遍。
砰!啪!咚!铛!
屋里的砸东西声此起彼伏,守在书房外的小厮吓得胆战心惊,魂不守舍,正琢磨着是不是让人去请姜姨娘时,姜姨娘不请自来。
小厮顿时如蒙大赦,这府中大概也唯有姜姨娘能哄得住楚令霄了。
“啪!”
又是重重的一记砸瓷器声响起。
姜姨娘一进屋,入目的就是满地的狼藉,书房里的东西几乎都被砸到了地上,让人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一只墨锭砸在了姜姨娘的鞋边,把她吓了一跳,低呼出声。
楚令霄闻声朝姜姨娘看了过来,双眼因为怒火染得通红。
见来人是姜姨娘,他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面黑如锅底。
姜姨娘端着一个放着茶壶与茶杯的托盘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踩过地上的碎瓷片,柔声道:“令霄,你刚刚出门,是去找姐姐了吗?”
“你们……你与姐姐可是有什么误会?误会总能化解的,姐姐的脾气急,你别与她计较。”
姜姨娘柔声安慰他,柔情蜜意。
楚令霄深锁的眉头又舒展开了一些,愈发觉得还是他的敏姗温柔体贴,比所有人都好。
他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敏姗,也就是你脾气好,还给她说话!”
“她这脾气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
“哼,我就等着她自己来求我!”
楚令霄一向好面子,也不说他连沈宅的门都没进去,更没说他被裴霖晔踹了一脚的事。
姜敏姗把托盘放到了茶几上,然后走到了楚令霄的身旁,拉起了他的手走到窗边坐下。
“令霄,喝点花茶,消消火。”姜敏姗亲自给楚令霄倒茶,又亲自把茶杯送到了他手边,顾盼之间,柔情似水。
楚令霄接过了那个粉彩茶杯,喝了一口,入口的花茶香香甜甜,温温热热,正适合入口。
他刚发了一通脾气,正好有些口干,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
姜姨娘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唇角弯起,神情温婉,柔情款款,可是半垂的眼眸中却闪着阴戾的光芒。
她一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花茶,一边回忆起了往昔:“我还记得那一年,我来京城投靠姑母,这才认识了表哥你。”
“那时,我不远千里来到异乡,又要寄人篱下,其实心里很害怕,是表哥你跟我说,让我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
“我记得那时候表哥你送了我一块玉佩,那块玉佩我到现在还收在首饰匣子里,舍不得拿出来戴……”
“那几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了。”
姜姨娘微微笑着,娓娓道来,目光朝窗外的几棵桃花树望去,枝头的朵朵桃花俏然绽放。
楚令霄的思绪也被姜姨娘的话渐渐地带进了回忆里。
从他少年时第一次见到姜敏姗时,他就喜欢她。
她就像是莲花池中一朵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清丽脱俗。
而且,她的眼里只有他,他就是她的天,她的地。
他是真喜欢姜敏姗,就算别人都说姜敏姗的家世太差,他也曾想过要娶她。
年少时,他对她的许诺都是真心实意的,可惜,造化弄人,父亲在世时犯了错,惹怒了先帝,他不得不取了沈芷。
想到这些往事,楚令霄的心口又变得憋闷起来,把手里的空茶杯重重地放在了茶几上。
姜姨娘又给他倒了第二杯花茶,体贴地说道:“表哥,我知道你的身不由己。”
“我也从来没怪过你,能够像现在这样一直陪在你身边,我已经满足了。”
“这些年,你对我的‘心意’,我也都看在眼里。”
姜姨娘那半垂的眼睫如蝶翅般轻轻地颤了两下,仿佛撩在楚令霄的心口。
楚令霄看着她,听她这番推心置腹、柔情蜜意的话语,心里满满都是对她的心疼。
终究是他负了他的敏姗!
“敏姗,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楚令霄一把握住她的素手,温柔地把她揽到怀中,信誓旦旦地保证道,“这次我也只是想把沈芷哄回来而已,现在宸王得势,沈芷回来,对楚家才好。”
“你放心,我和你还是跟原来一样。一切都不会变的。”
他的大掌扣住她的纤腰,眼神是那么深情,那么专注。
姜姨娘温顺地在他怀中依偎了片刻,然后抬起了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那逸哥儿呢?”
“……”楚令霄沉默了,想起了昨天太夫人的那个提议。
姜姨娘抬手攥住了楚令霄胸前的衣料,紧紧攥住,语速缓慢地再次问道:“逸哥儿要怎么办?”
她的声音一贯的轻轻柔柔,瞳孔幽黑幽黑的,宛如无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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