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呼呼~~
已经过了正月十五,虽然西海冰原尚未解冻,但南方的天地,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春意。
十余艘宝船,顺着清江航道,驶过除显绿意的崖州山川,船上满载身着麒麟铠的精锐禁军,佘龙、伤渐离等人,也换上了大内侍卫的官袍,在数艘船上来回巡视。
居中的宝船高三层,整体灯火通明,能看到数名衣着鲜亮的彩衣宫女,在廊道间穿行,还能隐隐听到笙歌乐曲。
船楼顶端的大露台上,摆放着茶案画屏,红玉乖巧坐在的茶案旁泡着茶,而后方的宽大房间里,则传来细碎话语:
“钰虎,你还真准备打仗不成?”
“身为帝王,不愿打仗、不敢打仗,都是亡国之相;只有寸步不让、好战至极,但又肯听臣子劝阻的帝王,才能震慑四海,保国之天平……”
“唉,好不容易才太平十来年,这一打仗,不知道要死多少百姓……”
房间之中竖着一面铜镜,身着暗红宫妆的太后娘娘,从托盘里取出腰带、抱腹等物,以此系在女帝身上。
女帝身形笔直站在铜镜前,原本艳丽动人的红裙,换成了一身暗金色的麒麟宝甲。
因为身材很高比例协调,从里到外都透出了英武之感,如果不是柔顺长发还披散在背上,背影看去就好似个俊美无双的年轻将军。
太后娘娘出身将门,自然知道如何穿戴战甲,慢条斯理整理间,又蹙着眉儿道:
“即便要打仗,也没有君王亲自陷阵的道理,穿铠甲有什么用。身为帝王,就该穿着龙袍在城里待着,在幕后指挥全军……”
女帝虽然玩世不恭,但显然没有飘到亲自上阵杀敌的程度,这套铠甲,其实是幼年时期习武天赋太好,父皇送给她的礼物,把只收到几幅字画的离人,都羡慕哭了。
登基之后,她常年待在皇宫,上朝出巡都得按照礼法穿戴龙袍,这铠甲就一直放在浴室吃灰。
如今马上到旌节城了,大魏以武立国,她巡视边军自然披甲最好,所以才拿出来试试看。
此时女帝摊开双臂,看着镜子里的英气女将军,稍微感受了下:
“是不是有点小了?”
太后娘娘帮忙穿的时候就发现了,抬手在硬邦邦的胸甲上敲了两下:
“这是按照你以前身板打造,那时候你才水儿那么大,现在都超过本宫了,穿着能不憋?让工匠改改尺寸就行了……”
女帝双眉微挑,觉得这话挺有意思,但随之眼底又显出三分感叹,看起来是穿上往年的衣裳,感受到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两人正在闲谈间,隔壁房间里传来响动,继而璇玑真人仙气飘飘走了进来:
“怀雁,你叫我?”
“没叫你,老实歇着去。”
女帝本想把太后方才的比喻重复一遍,但回过头来,却见璇玑真人身着雪色梅花裙,头上带着帷帽,佩剑酒葫芦挂在腰间,打扮成了江湖侠女。她意外道:
“师尊准备出门?”
璇玑真人在江州和夜惊堂分别后,就担任护卫,带着太后跑回了京城,又追上了女帝的官船。
璇玑真人就被太后、钰虎撞破了私情,哪里有脸面待在两个人面前,这几天都躲在屋里打坐喝闷酒。
眼见快要到旌节城了,安危无忧,夜惊堂他们又在西北方,璇玑真人自然是坐不住了,见钰虎问起,她做出德高望重的师尊模样,微笑道:
“天琅湖的形势尚不明确,夜惊堂他们可能有风险,如今快到旌节城了,也无需再护送,我过去看看吧。”
女帝和太后,对璇玑真人太过了解,听见这话,便知道璇玑真人想找男朋友了。
太后娘娘都快想死夜惊堂了,想让水儿带着她一起,但天琅湖的深浅她清楚,哪里敢开口提这事儿。
女帝确实不放心出门在外的离人和夜惊堂,略微斟酌还是道:
“路上小心,若是拿到雪湖花,让他们早点回旌节城复命。”
璇玑真人见两人没阻拦,暗暗松了口气,微笑颔首,然后就转身出了门,嗖的一下没影了。
太后娘娘轻咬下唇,羡慕来去自如的水儿,又不敢说出口,眼底终是显出三分幽怨,在背后整理铠甲,柔声询问:
“离人什么时候回来呀?几个月不见,本宫有点想她了。”
女帝把穿着发闷的铠甲解开:
“雪湖花开也就这段时间,最迟这两天事情就结束了,朕也挺想念离人的。”
“……”
太后感觉钰虎和她一样,是在想夜惊堂,但不好明说,只是点了点头……
第二十三章 路途
两匹快马跃上湖岸,追向西北方的冬冥山,因为三人马快,赶在了消息传回来之前,西海都护府尚无太大反应,依旧在戒严搜捕着三名劫匪。
薛白锦一马当先,因为性格少言寡语,一路上也没说什么,只是偶尔回头看一眼随行的夫人,以及被夫人搂着的野男人。
背后不远处,炭红烈马跟着埋头小跑。
骆凝坐在马背上,用胸口撑着夜惊堂,已经把几处伤口缝合包扎好,怕天冷冻着小贼,还从马侧取来了换洗的衣裳,把夜惊堂裹住,然后抱在怀里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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