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阿雾心想,若紫扇见了董藏月,大概才会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腹有诗书气自华”。
在场的,除了阿雾留心董藏月外,最关注的她的还要属崔氏,她拉着董藏月的手,问了好些话,董藏月都一一作答,不卑不亢,并不因崔氏将是她未来的婆母就谄媚讨好。
崔氏觉得董藏月端庄大方,有雅有识,很是满意。
董夫人也察觉出了崔氏的满意,等崔氏把个未来儿媳打量够了,就笑道:“月儿,你领荣姑娘去你屋里玩一会儿吧,不用陪着我们,省得你们小一辈儿的拘束。”
“正是,正是。”崔氏素来倚重阿雾,也想让她多同董藏月接触接触,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董藏月的闺房一如她的人一般,朴实大方,端雅简洁。她同阿雾坐下细声说话,先讲的是女儿家基本都会的女红,由此拉近关系。
阿雾心里暗自点头,别的才女若同人讲话,恨不能三句不离她的能耐,譬如荣五,但董藏月不同,先考虑的是对方。
阿雾跟着崔氏学了崔绣,虽然女红做得少,但绝不能算差,两个人小小聊了一阵子,就自然而然地过渡到了诗词文章上头。
董藏月以诗赋见长,阿雾就投其所好,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大嫂,以后要仰仗的地方还多得很。
两个人谈诗论句,倒让董藏月吃了一惊。人的心里素来有个不知打哪儿开始的定论,那就是容貌美的女子,多半是不长脑子的,董藏月也略微有这么点儿想法。
要知道如果阿雾人不仅美得超凡脱俗,还更兼才华出众,那还让不让别的姑娘活了。
但两人一席话谈下来,董藏月对阿雾就大大改观了,只觉得她言之有物,论之有据,而且灵气逼人,天赋卓绝。
董藏月倒不是小心眼爱妒忌的人,反而引阿雾为知己,惺惺相惜起来。
晚上,董夫人问起董藏月对阿雾的看法,董藏月丝毫不掩饰她对阿雾的欣赏。
“照这么看来,你祖父为你保的这桩亲事不错,且不论玠哥儿自身才华品行都堪配你,便是你未来婆婆也是个温和讲理之人。我原本还担心你的这位小姑子难处,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董夫人轻轻拍了拍董藏月的手。
董藏月笑道:“祖母从来不是轻易下判断的人,怎么会觉得阿雾难相处?”
董夫人想了想才道:“这位荣姑娘想来长相必然是极出众的吧?”
董藏月觉得祖母简直是神了,“祖母,你怎么知道的?”要知道董夫人眼盲,若要判断一个人的长相,必须用手摸才能了解大概,可她今日根本没这个机会。
“你别看祖母目盲,但鼻子、耳朵比你们可就灵多了。每个女子都自带一股女儿香,所以我即使眼盲,也能轻易分辨出谁是谁来,比你们的眼睛还准。这位荣姑娘一进门,我就闻见了她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闻之忘俗。如冬之嗅梅,夏之闻荷,皆是万花丛里最傲岸的一种。”但凡有这种香气的女子必然容貌绝丽,多年前董夫人曾在另一位绝色佳人的身上闻到过类似的香气。香味虽然不同,但皆是傲然之味。
“可这样不能说明她难处啊?”董藏月又问,人前她端庄稳重,可私底下同董夫人相处,又自有一股女儿家的娇态。
“这位荣姑娘仪态绝佳,是我仅见的第一人。我虽然看不见她,可听她进门的脚步声和衣物摩擦之声,就能听出来。”
董夫人听阿雾的步子,每一步落脚的声音都几乎相等,那是每一步距离都精确一致才能达到的,这必然是经过长期训练的。而且她的脚步声流畅而有韵律,绝不是刻意而为,这种仪态想必已经深入其骨髓了。
而衣物摩擦声的低敛和韵律也说明了这位荣姑娘的教养和仪态皆是绝佳。
“你想想这样容貌绝佳,仪态出众的女子,必自带一股傲气。但不是我说,那位安国公老夫人膝下恐怕养不出什么大气的孙女,崔太太虽然温和纯良,但有些方面还是欠缺了些。而你也自傲,虽然努力做出亲和的样子,但也掩不住你的傲气,你也的确有傲气的本事。”董夫人是很为董藏月自豪的,只觉得任何姑娘到了她跟前都只有认输的份儿。“因此,祖母判定,这位荣姑娘的肚量未必能容得下你。”
董藏月笑道:“祖母,这回你可看错了。你老人家觉得天下就你的孙女儿最好,不过祖父常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儿见了阿雾,我可总算是认了这句话啦。”
两祖孙又说笑了几句,心里头对这桩亲事都是极高兴的。
自白鹤院回来,崔氏就忙于张罗两个儿子的亲事,虽然这两桩亲事都不急,但她就是一个爱瞎忙活的性子。至于阿雾的亲事,也算是有了眉目,荣三老爷亲自给薛家去了信,就等着回音了。
不过对阿雾的亲事关心的人可不止荣家这一家子,阿雾的另一个哥哥也关心得不得了。不过几日功夫,阿雾就得了紫砚送来的信,顾廷易约她在璀记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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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记虽然在大商林立,众绣争芳的京城算不上大名鼎鼎,但如今也小有名气,口碑极佳,这么些年在紫砚的经营下,早已经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了。想当初不过一间门脸儿的铺子,如今已成了三开间,后头的院子也被买了下来。
阿雾从藏在胡同里的侧门进了璀记,紫砚已经将顾廷易延至客室奉了茶,并亲自作陪。
顾廷易不说话,紫砚也不敢开口,她在京城生活了这么些年,这位长公主家的顾二爷她是知道的,但从没想过有一天能这样近距离看到他。
紫砚透过抬起的眼皮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顾廷易,容颜冷峻但眉眼皆斯文秀气,器宇轩昂,一身的大家公子气派,瞧着就是镶金饰玉的主,同自家姑娘瞧着倒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两个人既然避过耳目约在这儿见面,紫砚以为自家的姑爷j□j就是这位了,因而伺候得格外尽心。
等阿雾一进门,紫砚就自觉地告了退,亲自守在院子外头把风。
“二哥。”阿雾有些急不可耐地向顾廷易走了过去,一脸期盼地看着顾廷易。
顾廷易张了张嘴,看着阿雾的眼睛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他自然懂阿雾的期盼是什么。
自家妹子死而复生这么大的事儿,顾廷易难道能向长公主隐瞒?但此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而长公主又是个不信鬼神的执拗性子。
顾廷易思来想去,只能旁敲侧击一下福惠长公主的态度。
结果顾廷易假称自己一位好友家里出了一桩死而复生的奇事,又把这当做一则故事讲给了长公主听,哪知长公主听了当时立马就冷笑道:“我看你是志怪小说看多了。娘活了这么些年可从没听过还有人能死而复生的。至于你说的那位死而复生的姑娘,必是对你那位朋友家别有所图。”
“这可不是。那位姑娘对我那位朋友的妹妹之事了如指掌,再隐秘的只有他二人才知道的事情,那位姑娘也知道,这若非死而复生,实难解释。”顾廷易辩道。
但福惠长公主是个心比七窍还多了一窍的玲珑人,将曾经发生的事情一捋,心里就明白了三分,因而不无讽刺地道:“你说的那位死而复生的姑娘是不是就是那位荣六姑娘?”
顾廷易一惊,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易哥儿啊,易哥儿,究竟要让娘怎么说你才肯听?那位荣姑娘可不是省油的灯,城府之深,这上京城里的姑娘可没几个比得过她的。安国公府分家的背后,可没少这位荣姑娘的功劳。”长公主刺道。阿雾做的事虽然隐秘,可毕竟还是有蛛丝马迹可寻,聪明的局外人只要善于抽丝剥茧,未必不能猜出个三分真相。
而且自己的儿子还为这位荣姑娘同自己闹过,以福惠长公主的性子如何会不去调查她,这一查可不得了,好一出精彩纷呈的三子共妾戏。只要看看最后的受益者是谁,就不难猜出是谁在背后谋划了。
“娘,阿雾那也是为了自保。”顾廷易早就从长公主那儿听过了她对阿雾的分析了。
“什么阿雾,她也配叫这个名字?”长公主怒道,“易哥儿,你也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这样容易上当受骗。她明明是见嫁入咱家无望,娘是决不许她这样的人进门的,这才退而求其次,找了这么个不靠谱的理由来接近你,还顺带想欺骗我,哼。”
顾廷易还待分辨,就又听长公主道:“既然她说她是阿雾复生,那怎么一开始不来认我这个做娘的,偏偏先认你,还在这样敏感的关头?她爹荣吉昌刚被指给了老四做师傅,她这头就攀上了你,这等心机,几个你都不是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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