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承朝叹道:“我陪同神将巡城,经过这家酒楼,神将说他以前来过虎丘城的这家酒楼,知道这里有很出名的香酥兔头,想进来尝尝。我们进来刚坐下不久,斗木獬忽然敲门,神将和我都觉得很意外,但他毕竟是右神将麾下的星将,所以神将想听听他到底还想说什么。”顿了顿,懊恼道:“斗木獬提出只要借粮,他们破城之后,愿意将沭宁城一半的财物送给我们,神将意动,问他如何能保证右神将会答应,斗木獬就走近到神将边上,凑近想要说什么,当时我根本没有料到他会存有歹心,只以为是有什么机密之事要告诉神将,神将也没有地方,所以他突然拿匕首刺向神将,我都来不及反应。”
“他敢行刺神将?”
“我和你想的一样,料不到他竟然有这样的胆量。”宇文承朝苦笑道:“他刺中神将,我反应过来后,便去拿他,和他打斗在一起,他武功也不弱,我被他刺中了心口,他以为刺中我要害,转身就跑,我当时也不知哪来的气力,从胸口拔出匕首,从后面扑上去,刺在他背上,他受伤之下,转身与我厮斗,我将他按倒在地,匕首刺入他后颈,这才将他杀死……!”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咳嗽。
斗木獬在边上的椅子坐下,狐疑地盯着宇文承朝:“斗木獬就因为借粮不成,所以便要刺杀神将?”
宇文承朝也是看着斗木獬,道:“我本该留下活口,但当时的情势危急,我不杀他,就要死在他手里,他到底为何敢对神将下手,我也说不清楚。”
斗木獬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即便有数人进了屋里来。
当先一人年过四旬,身材魁梧不下于宇文承朝,在其身后,跟着数人,一名年近五旬的老者看到宇文承朝脸色苍白,胸口缠着绷带,急忙上前问道:“伤势如何?”
“赵叔不必担心,没有伤到要害,不碍事。”宇文承朝挣扎着想起身,那魁梧汉子已经摆手道:“你先养伤,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箕水豹,神将被刺,事关重大。”毕月乌看向那汉子,“这事情已经传了出去,城内外的将士们知道后,一定是军心大乱。”
箕水豹向那赵叔使了个眼色,赵叔心领神会,示意其他人先出门去,自己也出了门,顺手将门带上。
“昂日鸡没有到,神将麾下四名星将,我三人都在。”箕水豹也坐了下去,神情肃然:“斗木獬刺杀神将,群龙无首,形势确实急迫。”
毕月乌瞥了宇文承朝一眼,道:“这件事情要立刻派人去苏州城禀报幽冥将军。”
“那是自然。”箕水豹点点头:“该如何禀报?”
“现在正要商议此事。”毕月乌沉声道:“要禀报斗木獬刺杀了神将,自然会引起掀然大波。斗木獬是右神将麾下心腹,右神将的人刺杀了左神将,王母会立时就要分裂。不过我现在想弄明白,斗木獬刺杀神将的动机何在?只是因为借粮不成就对神将下此狠手,我实在无法相信。”
箕水豹看向宇文承朝,问道:“你当时在场,斗木獬出手之前,可有说什么?”
“他只说神将一旦借粮,便会将沭宁城一半的财物交给我们。”宇文承朝肃然道:“神将却并不相信右神将会如此慷慨,斗木獬当时就靠近到神将身边,我以为他是有什么话要单独禀报神将,还想过是否要避开,谁能想到……!”长叹一声,一脸懊恼。
箕水豹想了一下,终是道:“我倒是明白斗木獬的用心。”
“哦?”毕月乌问道:“怎么讲?”
“神将拒不借粮,右神将的兵马面临着溃散的境地。”箕水豹缓缓道:“如果当真如此,右神将此后便再也无法与神将抗衡,神将要收拾他,那是易如反掌之事。”
这话倒也不假。
左神将手握兵马,而右神将成了光杆将军,如此一来,双方的力量对比天地之别,左神将再想对付右神将,绝非难事。
“斗木獬是右神将心腹,他不但怨恨左神将拒绝借粮,而且也会想到以后的局面。”箕水豹平静道:“所以斗木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刺杀神将,如此一来,也算是为他的主人除掉了一个大对头。”
毕月乌冷笑道:“正因为斗木獬是右神将的心腹,所以他这样做,必然会牵累右神将。斗木獬既然忠于右神将,难道不为右神将考虑?”
“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右神将指使他所为?”箕水豹淡淡道:“斗木獬既然决定这样做,无论死活,即使背后真的有右神将指使,他也不会供认。没有证据,即使在昊天面前,也无法给右神将定罪。”
毕月乌皱起眉头,沉默了片刻,终于看着箕水豹道:“听说井木犴当初是你介绍给右神将?”
“不错。”箕水豹神情淡定:“井木犴才干出众,无论武功还是见识在我们王母会都是佼佼者,如此人才介绍给神将,自然是我应尽的职责。事实上神将对井木犴也是十分赞赏,否则又怎会提携?”
毕月乌看向宇文承朝,道:“井木犴的能耐,我自然知道,不过他的出身,到现在我还不清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箕水豹脸色沉下来。
“箕水豹,你也不必激动。”毕月乌缓缓道:“你我的来历都是互相清楚。你是青州刺史文大人的血脉,部下之中,也多是忠良之后。我的来历,你自然也是清楚,因为一件家传砚台,被那狗县令看见,害死了我全家,我手刃仇敌,落草为寇,后来在神将的劝说下,投身王母会。你我与官府朝廷都有着血仇,目标一致。不过井木犴到底是什么来路,你是否也可以和我说清楚?”
箕水豹脸色更是不好看,冷笑道:“难道你是在怀疑神将被杀,与井木犴有关?”
“不要伤了和气。”宇文承朝抬手劝阻:“毕月乌,我虽然没有你那般的遭遇,可是也痛恨贪官污吏盘剥百姓,很早时候就拜师习武,不管你信是不信,我杀的贪官污吏,比你想的要多。妖后乱世,人神共愤,我加入王母会,就是想要给天下百姓一个衣食无忧的世道。”目光变得冷厉起来:“你性情直率,有话直说,许多时候我不怪你,可是你若将神将被杀之事牵扯到我的身上,我绝不答应。”
他虽然受伤,但此刻脸色冷厉,目光如刀,却也是让毕月乌颇为忌惮,只能道:“你误会了,我没有你说的意思,只是要向幽冥将军禀报这里的情况,自然要将真相弄清楚。”
“我想问你,神将被害,现在派人去苏州城禀报,会是怎样的结果?”宇文承朝直视毕月乌。
毕月乌一怔,宇文承朝缓缓道:“这里就我们三人,我也不妨直言。昊天是王母会的首领,幽冥和苦海两位将军受命统领江南部众,不过神将手下这些会众,都是神将和诸位辛苦多年发展起来,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些人都是神将的部下,还算不得是幽冥的部下。”
毕月乌皱起眉头,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神将被杀,群龙无首,幽冥知道后,考虑的不会是为神将被杀做主,而是考虑如何掌握咱们这支兵马。”宇文承朝叹道:“到时候幽冥一定会派来亲信,替代神将,神将和许多人多年的心血,也就会落入幽冥之手。”
毕月乌忍不住道:“井木犴,这话要是被幽冥将军知道,你可知会是怎样的结果?幽冥将军是王母会的苏州将军,苏州的会众,都是他的部下,你我都该听从他的命令,什么叫做落入他之手?你这是叛逆之言。”
“所以如果幽冥让咱们听从右神将的吩咐,自此之后沦为右神将的部下,你也甘愿听命?”宇文承朝面带寒意,目光犀利。
第690章 内讧
毕月乌面色一怔,随即赫然站起,决然道:“那自然是绝无可能。”
“说得好。”宇文承朝立刻笑道:“当年王母会在苏州秘密发展,苏州三郡诸县,一分为二,分别交给两位神将统领。左神将博览群书,智慧过人,又有诸位的辅佐,才发展成了如今的势力。我虽然加入王母会不久,却也知道,这么多年来,右神将处处作梗,咱们有今日的实力,着实不容易。”面色再次冷厉起来:“所以这番心血,又怎能轻易交到右神将手中?”
毕月乌盯着宇文承朝道:“你太危言耸听了。神将虽然不在了,幽冥即使另派人来接替左神将的位置,却也绝不可能让右神将来捡这个便宜。”
“按照计划,起事过后,苏州城及其附近一带交给钱家,而诸县则由左右神将的两支人马攻略。”宇文承朝缓缓道:“毕月乌,幽冥为何会让两位神将攻略苏州诸县?”
毕月乌重新坐下去,没好气道:“你这问的是废话。苏州的会众,都是由两位神将发展起来,自然听从神将之令,此外两位神将在苏州这么多年,对苏州的情势了如指掌,就譬如这虎丘城,如果不是神将将这里面的情况都详细告诉你,你又如何那般顺利就兵不血刃夺下此城?”
“说得对。”宇文承朝微微点头,肃然道:“苏州会众听从两位神将调令,而且他们对苏州诸县的情况最为了解,由他们攻略苏州诸县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如今左神将被害,除了右神将,不知道还有谁比他更合适攻打沭宁城?”
毕月乌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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