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木犴,你搞什么鬼?”毕月乌疑惑道。
宇文承朝道:“不用着急,很快就知道。”
没过多久,账房回来,手中却是拿着两只小黄纸片,方方正正,上面写着小字,账房到的宇文承朝面前,小心翼翼道:“写好了。”
“给他们看一看。”宇文承朝使了个眼色。
账房一手捏着一张小纸片一角,亮在二人面前。
毕月乌是个粗人,但毕竟也是星将,略微识得几个字,却也认得,两张小纸片上,一张写着“天”字,另一张写着“人”字,狐疑道:“井木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给我。”宇文承朝伸出手,将那两张小黄纸片接过去,示意账房退下,等账房出门带上之后,宇文承朝才慢慢地将小纸片折叠起来,平静道:“两位星将都看到了,两张纸上,一个写着天字,一个写着人字,既然两位都想承担神将的职责,与其争斗,不如由王母来决定。你二人各抽取一张,谁能抽到天字,就是我们的统帅,这法子公平无比,谁胜谁负,各安天命。”
毕月乌一怔,皱起眉头。
数千兵马的统帅,以这样的方法来决定,着实有些儿戏,可这却又是当下最好的法子。
毕月乌和箕水豹手中都有人马,如果为了争位出现火并的状况,后果着实不堪设想,反倒使用这个简单的法子,胜败由天定,不但可以选出新的统帅,而且还能免去可能发生的危机,倒也算是一举两得。
“可以。”箕水豹犹豫一下,终是点头道:“如果毕月乌抽到天字,我箕水豹自今而后,誓死效忠于他,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毕月乌听得箕水豹立誓,当下也道:“箕水豹若成为统领,毕月乌必当唯命是从,违背誓言,万箭穿心。”
“好。”宇文承朝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两只纸片折好,又捏成了小纸团,握在手心中,问道:“二位谁先抽?”
箕水豹和毕月乌对视一眼,箕水豹已经抬手含笑道:“你比我年长,你先请!”
毕月乌倒也不客气,起身来,走到宇文承朝面前,宇文承朝伸出右手,张开手,掌心两个小纸团,毕月乌伸出手,犹豫一下,终是拿起一只,退后两步,宇文承朝这才将手伸向箕水豹。
箕水豹摇头道:“方才看得清楚,两只纸团一个天字一个人字,谁也做不得假,毕月乌若是抽到天字,我就是人字了。”
毕月乌也不犹豫,展开纸团,看了一眼,脸色骤变,瞥向箕水豹,箕水豹却是气定神闲,也看着他。
“我说话算话。”毕月乌将纸片捏在手心,不甘道:“从今以后,我听你吩咐就是。”将手中的纸片狠狠丢在地上,抬步便走,打开门,出了门去。
箕水豹松了口气,起身来,走过去关上门,将门闩拴上,这才转身走到宇文承朝面前,一双眼睛盯住宇文承朝,目光冰冷,猛听得“呛”的一声,箕水豹却是迅雷不及掩耳拔出佩刀,大刀已经架在了宇文承朝的脖子上。
宇文承朝一脸诧异,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抽中了人字,那我该抽到哪个字?”
“星将说笑了。”宇文承朝叹道:“他既然是人字,你当然是天字。”
“不对。”箕水豹目光如刀:“你手中的两个纸团,都是人字。”
宇文承朝笑道:“星将,这两张纸片上的字,并非我所写,而且你和毕月乌亲眼看到,一天一人,人字被毕月乌抽走,我手中又如何还有人字?”
箕水豹神情冷厉,刀锋更是紧了紧,冷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杀害左神将?”
“星将,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宇文承朝也沉下脸:“如果不是我的法子,你未必能成为统帅,如今却恩将仇报,文仁贵,这就是你报恩的方式?”
王母会的会规,各路星将之间,只能以星名相称,不可直呼其名。
宇文承朝此刻却直呼箕水豹名字,箕水豹脸色更是难看。
“你偷梁换柱的把戏,当真以为我不知道?”箕水豹文仁贵冷冷道:“两只纸团确实被你握在手心,可是毕月乌和我说话那一瞬间,你就已经调换,你赤着上身,那两个字又是酒楼里的人所写,毕月乌当然不可能怀疑你会换了纸团。”沉声道:“你站起来!”
宇文承朝面不改色,只是淡淡道:“我受了伤,你看不出来?”
“你如果不站起来,就不是受伤,而是人头落地。”文仁贵冷漠道。
宇文承朝犹豫了一下,终是缓缓站起身,在他屁股下面,竟赫然有两只被压扁的黄纸团。
文仁贵瞥了一眼,冷笑道:“你现在有什么话说?”
“无话可说。”宇文承朝叹道:“当初是星将将我举荐给左神将,这才让我能够被左神将提携,星将对我有知遇之恩,所以今日才想成全星将,帮星将夺得统帅之位。”
文仁贵似笑非笑:“帮我?井木犴,你害死了神将,还敢大言不惭说是在帮我?”
“星将为何如此肯定神将是被我所害?”
“道理很简单,你早早就准备了两只纸团,也早就在纸团上面写好了字。”文仁贵缓缓道:“如此就可证明,你早就知道毕月乌和我会因为统帅之位起争执,也早就想好用这个法子选出统帅。如果神将没死,又何必做这样的准备?”
宇文承朝不惧反笑,道:“那么你自然也知道,从一开始,我就准备助你等位。”
“你准备的纸团上都写着人字,又如何肯定一定是毕月乌先抽到?”文仁贵冷笑道:“如果是我先抽,那么统帅之位不久落在毕月乌的手里?”
宇文承朝摇头道:“不会。因为我了解你,也了解他,你做事三思后行,而毕月乌性情耿直冲动,抽签定帅,一定是他比你先抽,而且他抽到人字后,一定心中不甘,但有言在先,不还当场发作,现在应该去喝闷酒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文仁贵依然握紧刀:“你为何要害死左神将?我现在将你带出去,他们会将你剁成肉酱。”
宇文承朝微微点头,却毫无惧色,平静道:“如果你想让文氏一族的后代子孙永远挂着叛匪的名字,如果你想这一辈子东躲西藏见不得光,现在就可以将我送出去。”
文仁贵微微变色,厉声道:“你说什么?”
“文公子,外面还有人,你如果想引起他们的注意,甚至想让他们听到我们在说什么,声音还可以再大一些。”宇文承朝却是镇定自若:“否则就收起你的刀,坐下来好好说话。”
文仁贵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宇文承朝,宇文承朝却也毫不闪避,与他四目对视。
好一阵子,文仁贵终于收起刀,宇文承朝这才缓缓坐下,平静道:“敢问文公子,令尊当年是堂堂青州刺史,文字更是名门望族,到了公子这一代,为何却沦落成为不能见天日的王母信徒?”
文仁贵冷冷道:“个中原因,难道你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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