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当家的,黑水寨都被偷了,还要等什么?”黑水寨的小头目焦急万分,大叫道:“黑水寨的弟兄们,都跟我杀回去,将紫金寨那帮狗娘养的杀个干净。”
黑水寨的匪众们纷纷叫起来,已经有人开始不受指挥向东边跑去。
这些人的家眷都在山上,一听老巢被偷,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他们本就不是白木寨的人,不受四当家的辖制,情急之下,自然也顾不得四当家。
有些急性子不等杜子通多说,就急冲冲要回去救家眷,这些人一动,其他黑水寨的匪众也不再犹豫,哗啦啦一大片都往东跑,本就没有列阵的黑山匪顿时一片散乱,混乱不堪。
杜子通眼见得黑水寨的人不听吩咐,又急又恼,但成百上千的人这一跑,也根本无法阻拦。
他心里也知道,一旦黑水寨真的被紫金寨的人马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他万万没有想到,连辽东军都奈何不了的黑山,在短短时日,就几乎有瓦解之势,想不明白沈玄感为何会出卖黑山,但事态紧急,只能拔刀在手,叫道:“弟兄们,都随我杀去黑水寨,抓住沈玄感那狗贼,将他碎尸万段。”
周鸿基此刻却已经是手足冰凉。
他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局势会发生如此变化,沈玄感竟然趁着黑水寨的人攻打黄土寨之际,下令紫金寨人马直接夺取了吊桥,而且倾巢而出,直接杀进黑水寨。
紫金寨的袭击来得异常突然,而且沈玄感对黑水寨各处要道据点一清二楚,紫金寨的人马在守兵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突破了众多据点,上千人匪众兵分两路,一路直接将山上的据点控制,以防攻打黄土寨的援兵回来增援,而另一路则是直扑大寨。
大寨少量的匪众虽然勉力支撑,但四周却已经被紫金寨的人团团围住,一群人直接强攻聚义厅,聚义厅大门紧闭,里面的匪众拼力阻挡,只想撑到援兵抵达。
周鸿基一张脸已经是惨白如纸。
“大当家的,大门撑不住了。”有匪众跑过来禀报:“他们正在用圆木撞击大门,很快就能撞开。”
“元宝在哪里?”周鸿基此时想到的不是杜子通带兵回援,而是想着自己骁勇善战的义子,如果周元宝能够及时来救,以他的威势,未必不能吓退紫金寨的人。
“五当家的一直没见踪迹。”手下道:“不过他听到动静,一定会带兵来援。”
周鸿基脑中却想起周元宝抱着素云离开时的态度,那眼神冷漠至极,也失望至极,这一刻,他甚至已经不敢肯定周元宝真的会赶过来救援。
前面传来一阵惨叫声,周鸿基全身一紧,很快就听到叫喊声传过来:“抓住周鸿基,别让他跑了!”
急促的脚步声从前面的聚义厅传过来,夹杂着搏杀之声,周鸿基一颗心直往下沉,心里已经知道,聚义厅正门已经被破开,紫金寨的人已经杀了进来,主寨四周都被围困,自己眼下已经是无路可逃。
第928章 不仁不义
黑水寨猝不及备,被紫金寨趁虚而入,直接偷袭了老巢。
留守黑水寨的人本就不太多,老弱妇孺听得杀声四起,早就躲避在屋里,不敢出门,而青壮匪众见得是紫金寨的弟兄杀来,茫然之际,除了极少数人奋力抵抗,大部分人根本没有拼死之心。
如果是官兵杀来,那是关系到性命的事情,自然要殊死抵抗。
但现在明显是黑山火并,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伙儿一时间根本搞不清楚,不过紫金寨人多势众,这时候抵抗,和找死也没什么区别,许多人没等紫金寨的人冲到面前,就已经放弃了抵抗,只想活命。
聚义厅的大门被生生撞开,大批的匪众涌入进去,里面的守兵见得大势已去,与其找死,还不如老实投降,几乎没有人再抵抗,丢下兵刃,跪地求降,而紫金寨的人也迅速控制了主寨内的匪众,缴了兵器,驱赶到一处令人看守。
大批匪众冲到后堂,便瞧见大当家的坐在一张椅子上,身边只有寥寥无几的部下,那几名部下见得敌人杀入,都是挡在了周鸿基的身前,但显然也知道无力回天,俱都是一脸绝望。
“沈玄感在哪里?”这时候的周鸿基反倒没有了惧色,似乎知道大限将至,扫过前面黑压压的人群,冷声道:“让沈玄感来见我。”
一阵沉寂过后,才听到人群中响起一个极为冷淡的声音:“我本以为你已经无脸再见我们。”声音之中,人群左右分开,闪出一条道路来,周鸿基便看到一身长衫的沈玄感缓步从人群之中走出来。
“沈玄感,好手段!”周鸿基瞧见沈玄感,双眸寒光如刀,冷笑道:“我早就怀疑你不对劲,原来你竟然真的是内鬼。”大声道:“弟兄们,沈玄感是黑山内鬼,前番夜袭,就是此人出卖了大家,让我黑山损失惨重,许多兄弟死在官兵之手,此人与官兵勾结,今次又挑起内乱,你们千万不要被他蒙蔽。”
他话声刚落,沈玄感却已经仰首大笑起来。
“你……你笑什么?”周鸿基被沈玄感的笑声弄得身上有些发毛。
沈玄感盯着周鸿基问道:“大当家的,敢问一句,如果我是内鬼,你为何要抓捕二哥,还要下令处决他?”
“我……!”周鸿基只觉得嗓子眼似乎有什么东西堵住,却还是一脸懊恼道:“我只是受你蛊惑,一时糊涂……!”
沈玄感冷笑道:“如此说来,逼死二嫂,你也是受我蛊惑,一时糊涂?”
这一句话却像铁锤一般,重重砸在周鸿基的头上。
沈玄感嘲讽道:“二哥对黑山的功劳,无人可及,没有二哥,也就没有现在的黑山。你身为黑山之主,仅仅一句一时糊涂,就处决黑山的柱梁,如此愚蠢之徒,有什么资格坐在大当家的位置上?”
“沈玄感,你带人造反,不就是想夺取这把椅子?”周鸿基冷笑道。
沈玄感哈哈笑道:“周鸿基,你错了。我只说你没有资格坐那把椅子,却没说我想坐那把椅子。当年各路英雄齐聚黑山,一腔热血,目的是为了什么?大当家,恐怕当初我们的初衷,你早就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周鸿基眼角抽动,却没有说话。
“辽东军暴虐,荼毒百姓,所以各路英豪愤然而起,目的就是要与辽东军血战到底,让东北四郡的百姓免于被他们荼毒的命运。”沈玄感缓缓道:“可是这些年你做了什么?害怕二哥立功太多,所以苟安在黑山之上,一直阻拦二哥出兵去打辽东军,如果你是个有抱负的头领,今日的东北四郡,早不是现在这副局面。”
周鸿基冷笑道:“你还当真以为凭黑山这点人,就可以解救东北四郡的百姓?简直是异想天开。”
“原来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沈玄感叹道:“苟安在黑山,眼睁睁看着百姓依然困苦,却只顾自己逍遥自在。如果按照二哥的计划,黑山攻城略地,必能让更多地受苦百姓加入我们,情势和今日也会完全不同。可是你这位大当家依靠兄弟们流血牺牲稳住阵脚后,却只顾自己享乐,纵容杜子通下山劫掠,抢夺民女,美其名曰是为了补充山上所需,但这一切,和辽东军有甚区别?”
周鸿基恼怒道:“若非我小心谨慎,只知道鲁莽突进,黑山的弟兄们恐怕剩不了几个人。”
“这就是你的借口?”沈玄感冷笑道:“我也不与你争论,你也不需要向我解释。不过有一个人,你却要向他解释清楚……!”缓缓走到一旁,在他身后几步之遥,却是站着一人,手中握着一把大刀,一双眼睛冷冷盯着周鸿基,不是轩辕冲又能是谁。
周鸿基方才只将注意力放在了沈玄感身后,只以为跟在他身后的都是紫金寨的喽啰,并无在意,这时候陡然看到轩辕冲,魂飞魄散,脸色瞬间惨败,骇然道:“你……你还活着……?”
他派出铁牛前往鬼门崖处决轩辕冲,没等铁牛回来复命,紫金寨的人就冲过吊桥杀向聚义厅,仓皇之下,也顾不得轩辕冲那边的情况,这时候瞧见轩辕冲竟然好端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惊骇可想而知。
轩辕冲瞥了沈玄感一眼,淡淡道:“你带他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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