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不甘心地走到木箱前,扒着木箱对内看了看,里面的确空无一物。
他失望地对朱奕道:「我们下去吧。」
朱奕不动声色地踢开木箱下的木板,暗中运气,踩了三下铁钉板。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几阶木板,突然听见身后卡卡一声,玄一回头,吃惊地瞪圆了双眼。
就在木箱正下方的最后一块铁钉板上,有一块方方正正的玉玺。
朱奕激动道:「是玉玺!」
玄一心中狂喜,上前两步扑到窗边,冲着下面喊了声,「王爷快上来。」
魏王抬头一看,玄一趴在窗上,声音激动到有些变调,必定是找到了玉玺,当即提着袍子就冲进了青天塔。
他气喘吁吁的爬到塔顶,登上倒数第二阶,一眼就看见了那块玉玺。
日光从窗户里投进来,照着那块温润珍贵的稀世美玉,莫名让人心头一静,犹如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口,生出一种奇怪的无法形容的召唤之力。
魏王呼吸放慢,弯腰上前,小心翼翼轻捧起玉玺,看见「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激动到双目泛红,声音发抖,「是,是,传国玉玺,真的是。」
玄一松了口气,总算是此行不虚,有所交代。
朱奕也无声无息的松了一口气。他问过韦长生,玉玺到底在哪儿。
韦长生没有回答,只是让他挂上木箱之后,站在最后一块铁钉板上,使出内力,下压三次。没想到玉玺竟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了。
魏王方才太过激动,急于看玉玺上的字,等他将玉玺抱在怀里,才发现玉玺右下角缺了小小一块儿。自从前朝覆灭,天下一分为三,玉玺下落不明,至今已将近四十年。如今重新现世已经堪称奇迹,小小的一个破角也无妨,用金子补一下即可。
魏王捧着玉玺,小心翼翼的从青天塔里出来,玄一找了块幡布将玉玺仔细包好。
大功告成,魏王脸上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准备立刻启程回京。
韦长生突然走到他面前,「王爷,我和连鹤陆平想去塔内投仙人状。」
魏王一怔,「投什么仙人状?」
韦长生低声道:「钱引案的主谋除了蔡源,还有别人。」
魏王不动声色问道:「你怎么知道?」
韦长生道:「圣上在议事殿内问过周昌安,让他把当年风喉呈送的密报拿出来,他去查找无果。可草民的的确确三日一报,从未耽搁过。」
魏王心知肚明,却故意道:「你是说有人截下了密报。」
「我怀疑就是周昌安截下了密报,并告诉蔡源我们已经查到了真相,所以蔡源才会派人毒杀我们。风喉的身份都是保密的,只有御前司知道我们的任务和身份。蔡源身在益州,一定是御前司有人向他通风报信。所以,草民要上青天塔投仙人状,让仙人替我们找出背后的主谋。」
魏王心中暗喜,这一招他居然没想到。幸好这韦长生是个精明人,峰回路转地给了他一个惊喜。这幕后主使可不是周昌安,而是太子!
韦长生沉声道:「虽然蔡源已死,可是给他通风报信,让他毒杀我们的那个人,也是杀人凶手。不管他是周昌安,还是旁人,仙人一定会给我们一个答复。」
魏王痛快点头,「木箱已经挂上,你们只管去投仙人状。若是收到仙人信,第一时间告诉本王。本王会替你们做主。」
皇帝杀了蔡源,想要这个案子到此为止,不再深究。可韦长生揪住不放,他何乐而不为?
「多谢王爷。」
魏王笑微微地瞇起眼睛,目送三人进了青天塔,心道,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如果仙人信上写了太子之名,皇帝又会如何?
就在他心旷神怡地设想太子成为仙人信上的凶手时,头顶隐隐响起几道雷声。
魏王和玄一等人一起抬头看天,奇怪,晴空万里,并无雨相,怎么会突然打雷?
玄一道:「看来是上天接到了陛下的手书,特以雷声告知王爷。」
话音刚落,突然青天塔轰然一声巨响,塔身开始摇晃起来,朱奕脸色一变,急忙拉着玄一和魏王迅速退后。
道士们纷纷往后撤,御前司侍卫还有沈从澜派来维持次序的城兵也飞速散开往后撤。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摇晃的千年古塔轰然垮塌,尘土飞扬,灰雾弥漫。
魏王惊魂未定地看着倒塌的古塔,「韦长生他们还在塔里。」
朱奕叹道:「王爷也不必去救了,被压在塔里,必死无疑。」
魏王失望道:「我不是想救他们。是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已经把仙人状投进了木箱。」
朱奕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心里骂了一句冷血,正色道:「不可能投进,他们顶多只上到第五层。」
魏王叹口气,「算了。我们回京吧。」
李虚白站在旷野高坡上,远远看着青天塔的残垣,不知不觉呼出一口长气。
终于,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身后响起轻盈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见青檀明艳如画的笑靥。「我来时路上还在想,日后再有百姓上塔去投仙人状,岂不是漏了陷?没想到你们炸掉了青天塔。」
没了青天塔,自然也没法再投仙人状,而韦长生和连鹤陆平在众目睽睽之下死掉。从此世上再无这几个人,太子也不会找机会彻底除掉这几个心头之患,真是一箭双鵰。
「我很好奇,李大夫到底把玉玺藏在何处?」
李虚白许久没听见「李大夫」这个称呼,忍不住对她展颜一笑。
青檀心口怦然一动,很少看见他露出这样舒心轻松的笑,彷佛是落在花间的一簇新雪,有一种动人心魄的清新明净。
「最后一块铁钉板的下面,我放了一个机关,下压三次会弹出来。」
青檀暗暗叫绝,谁想到玉玺竟然就藏在铁钉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