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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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赵策看着城门处戒备森严的守兵,突然笑了笑,问道:“你等会儿不会突然出卖我吧?”

他身着女装,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望着她,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那种风流妖娆之态,竟让云翡觉得艳光四射,不可逼视。

云翡笑了:“秦世,我云翡虽一介女子,却比男人还会守信。我既然视你为友,绝不会背信弃义,做损人不利己之事。若是万一你被人认出来,不必客气,直接拿我做人质,你还可以脱身。”

云翡的坦荡,让赵策彻底放下心来,他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下巴道:“此计甚妙。不过,就怕碰上的又是英承罡,那可就糟糕了。”

云翡仰起头嫣然一笑:“怎么会呢,此刻他已经贵为王爷,那里会到这城门楼子里晃荡。”

话虽如此,云翡本已安然放下的心,又被赵策的这句话给提了起来,英承罡见到她的时候,大约眼珠都会惊掉地上。不知道他当初是如何对云定权说起自己被赵策劫走的事情,不过云翡肯定他不会说实话,而云定权想必对他的谎言深信不疑,所以她见到云定权第一件事就是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云定权,让他知道,这个他信任依赖的长子,在他的背后是如何的为所欲为。

果然如赵策所说,守城官兵对进出城门的百姓盘查的极严。因为云定权占据京城,立足未稳,一直防备着吴王的奸细混进来。

赵策早就来过京城,因为怕暴露身份,未敢入城,一直在京郊的几座县城徘徊,这才巧遇了云翡。

云翡回头对赵策道:“你们先等在这儿。”她径直走上前,对守城卫兵自报身份。

几位盘查的卫兵都是一愣,打量着她,似信非信。

众人虽然不认得她,但也知道新帝的的确确是有一位长女,名叫云翡。眼前少女容貌绝美,气质脱俗,神情更是带着一股无法言表的高贵气度,心里便隐隐有几分相信。虽然没有放行,但也不敢轻举妄动,立刻有人往上禀告。

不多时,一位年约四旬,身材高瘦的官吏匆匆从城楼上下来,一见到云翡,惊诧地怔住了。

此人云翡认得,是父亲的远房亲戚,名叫云十七,经常出入州牧府,她以前唤他一声十七叔。

云翡一见是他,顿时露出欢喜的神色,依旧如以往那般亲亲热热叫了一声十七叔。

云十七惊喜而意外,疾步迎上来,连忙屈身施礼:“公主,当真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云翡见他对自己行礼,而且口呼公主,心里顿时涌上来一股苦涩的辛酸。曾几何时,她也想过有朝一日父亲逐鹿中原,成就霸业,那时她贵为公主,母亲为皇后,弟弟是太子,一家人过着太平幸福日子。现在想想,当年的自己真是幼稚的可笑,和母亲一样,都做了一个天真的美梦,现在梦终于醒了。

“十七叔,我爹他现在何处?是在宫里吗?”

云十七连连点头:“我这就送公主入宫。皇上见到公主,不知道多高兴。”

云翡听到“皇上”这个词愈发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突然想到了尉卓痛骂父亲的那个词:窃国之贼。

云翡心道:究竟是窃国之贼,还是开国英主,都与她无关。在她心里,他就是一个卑鄙无耻小人,仅此而已。她关心的只是母亲和弟弟,急不可待地问云十七:“十七叔,我母亲和阿琮是否来了京城?”

云翡深知父亲无耻,却极要面子,所以一定会将母亲和阿琮接来。果然如此,云十七回答:“刚来没几日。”

云翡回头指了指不远处的赵策楼四安等人,道:“这次我能平安回来,多亏了这几位陆家的侍从,从晋州一路护送我回来。”

云十七朝云翡身后看去。

赵策假装害羞,侧着身子低着头,云十七一看是个女子也不好多看,重点打量了楼四安等人。但因为是云翡带来的人,他也并未疑心什么,更想不到其中混进的竟然是云定权屡次三番要斩草除根的赵策。

于是,赵策和楼四安等人便顺利地一起跟随云翡入了城门。

云十七立刻吩咐手下人去抬了一顶软轿过来,请云翡上轿,要亲自送她入宫。

云翡转身对楼四安道:“多谢你家公子仗义相助。请你回去转告陆公子,我已经平安到达。这一路诸位辛苦了,不妨先在如归客栈住下,休息几日,再返还晋州吧。”

楼四安拱手道:“多谢公主体恤,公主平安到达,小人这就回去复命。”

云翡点点头,看了看赵策,对他微微笑了笑,然后上了软轿,放下帘子的那一刻,她看见赵策深深的看着她,眸光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是那些在河堤上折柳相送的离人的眼神。

赵策目送着云翡的轿子消失在人流之中,扭头对手下人道:“走,咱们去找如归客栈住下。”

名叫如归的客栈只有一家,就在洛河边上,和当初的折尽春风离得不远,所以云翡记得很清楚。

赵策找到如归客栈,用“秦世”这个名字,包下了几间客房,静等着云翡派人来和他联系。

换下女装,他站在窗前,看着河堤上曾经绿柳如烟的一片萧瑟景致,心中浮起云翡的身影。

和她初见,重逢,再相逢的一幕幕场景,在眼前一一拂过,缘分的奇妙,真是匪夷所思。他恍然间想起那一晚,她在厨房里被他抓住,嘴里的馒头咕噜噜滚到他的脚边,她一脸馒头渣,跪地求饶的样子,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却又黯然叹了口气。她不再是那个鬼灵精怪的小姑娘,他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世子。曾经的生死仇敌,今日的患难之交,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云十七带人亲自将云翡送到了宫门外。

云翡撩开帘子,下了软轿。面前矗立着巍峨雄伟的宫城,冬日的暖阳照着这座历史悠久的建筑,金色琉璃瓦,深红色宫墙,一切都和离开时一模一样,只不过宫中已经易主,不再是那个羸弱的小皇帝,而是如日中天的云定权。

云十七拿出腰牌,通报进去,不多时,宫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

一身神采奕奕的禁军军服,肩上带着缠丝软甲,雄姿英发的宋惊雨,疾步朝着她走过来。云翡望着他,如同见到亲人,又惊又喜,百感交集,不知不觉,眼眶有位发热。

“见过公主。”宋惊雨单膝跪地。

云翡低头看着他,愈发觉得这像是一场梦。父亲真的夺下了大齐的江山,坐到了梦寐以求的位置上,自立为王,而她也荣升为公主。

“免礼。”云翡轻声吐出这两个字,见到宋惊雨的惊喜反而被他的这一跪给冲淡了。

他不再是当日和她同生共死的朋友了,而是君臣。这种陡然改变的关系,让云翡有点难以适应,甚至有些抗拒,她不想和宋惊雨的关系变得如此遥远,隔着“君臣”这两个厚重而无情的字眼。

在她心里,这个世上可以信任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宋惊雨是其中之一。

宋惊雨起身含笑看着她,目光依旧如往日般清亮沉静,“公主请随微臣入宫。微臣已经将公主归来的消息派人去禀告了皇上和娘娘。”

云翡此刻最想见到的人,根本不是云定权,但她此刻必须第一个见的人却是他。来时的这一路她都在想,见到他的第一面,自己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

在英承罡让赵策杀了她的那一刻,架在她脖子上的那柄剑终于隔断了自己对他的最后一丝父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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