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缭可转身朝要走时,嵇恒的声音再度传来。
他淡淡道:“在回来的时候,找几个人,将怀县沉船之事说出去。”
“满载囤积数月盐铁的船沉了!”
“记得把话传开。”
闻言。
缭可脸色陡变。
嵇恒却没有理会这些,将屋门重新闭合,重新回到了屋内。
扶苏紧紧跟了上去。
他疑惑道:“嵇先生,这又是为何?”
嵇恒双手枕着脑袋,淡淡的瞥了扶苏一眼,平静道:“道理越辩越明,水是越搅越浑,但等到水浑到一定地步,暗处搅水的东西,就会渐渐显露出来,而今就是要让暗处的东西显露出来。”
“水浑到一定程度未必不能算做清!”
“眼下只是适当推一把。”
“官府可以等,也等得起,但没必要。”
扶苏蹙眉。
他深深看了嵇恒几眼,眼中露出一抹惊疑之色。
……
冯氏家宅。
冯氏宅中一切如常。
冯栋悠闲的在院中晒着太阳。
冯振则在清点账目。
世间一切都是这么祥和安逸。
然就在冯栋走了一阵,端起一碗热汤想喝时,院外陡然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
冯栋眉头一皱。
他吹着泛起缕缕白烟的汤碗,不满道:“何事这么惊慌?外面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冯文喘着粗气,双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呼吸几口,上气不接下气道:“大父,情况有些不对,官府改变主意了,刚刚官府那边暗中传来过消息,说……”
“官府不再理会盐铁缺失,而是全力侦办沉船案件。”
“眼下少府、廷尉府都派了大量官员去怀县,官府内部还传出消息,蒙毅正在征调各地‘酷吏’,等这些酷吏到咸阳,便会直接对我等商贾动手,此人还说,长公子这半年主要负责‘官山海’,而今发生了这么大事,官府大量商税减少,已无法跟皇帝交差,所以想让我们商贾将这缺失的商税给补齐,甚至可能会直接将沉船之事‘栽赃’到我们头上。”
“大父,我们现在怎么办?”
冯文满眼焦急。
他听到这消息时,整个人都惊住了。
满心只剩惊惶跟不安。
长公子的所为,已跟他们预想的完全背驰,若官府内部传出的消息为真,只怕他们这次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船只沉了,还可能被长公子威逼勒索,若是官府真选择屈打成招,只怕很多人根本撑不住。
到时就真出大问题了。
哗!
冯栋手中的汤碗洒落在地,他撑着竹杖快步走了过来,再也无法保持镇定,肃然道:“你再说一遍?”
冯文捶胸顿足,将此事又说了一遍。
冯振也急忙走了过来。
等再次听了冯文所说,冯振脸色彻底变了。
他身形微微摇晃,眼中满是震惊,喃喃惊声道:“不可能,扶苏怎么可能这么做?他不是一直标榜自己仁义吗?怎么可能全然不顾地方黔首死活?冯文,你没有听错?”
冯文一脸肯定道:“事关家族危亡,孩儿哪敢错听?”
“我甚至还让对方重新了数遍。”
“绝无半点虚假。”
“我们过去都被扶苏骗了。”
“他是什么仁义之人?分明就是一头虎狼。”
冯栋目光阴晴不定,双手死死抓着竹杖,自语道:“没道理啊,官府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难道真的失算了?”
他也看不清扶苏的所作所为了。
这完全没道理。
但冯文所说似又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