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岭南气候炎热,跟中原大不相同,当年大军南下时,但入南海之地,不少士卒都会染上热瘟,体温久久不降,正因为此,原本精壮魁梧的士卒,身形大为消瘦,瘦则瘦矣,人依旧很是硬朗。”
“公子尽管放心。”
胡亥点点头。
县令目光微不可查的看了胡亥几眼,见胡亥并无异议,眉头不禁一皱,又道:“公子南来时,也应看到了军中士卒的服饰,容颜服饰之变,多为水土气候之故,非不堪折磨也,就实说,我军将士远征,除了思乡之情日见迫切,军中眼下并无任何隐忧。”
这时。
任敖笑着道:“我父曾在岭南为将,因而我过去虽未至岭南,却也知晓岭南一些状况,番禺之南,似有一座海岛,被越人称为海南,其大足抵当年一个吴国,当年我父就曾这般对我说,若连此岛之内,南海数郡之地远大于阴山草原。”
“当年惠文王上独具慧眼,下令司马错一举并了巴蜀,大秦才始有一方天府之国,一座天赐粮仓。”
“此为大秦的万世之谋也!”
“眼下大秦得南海,却也当效仿巴蜀,治好南海,为华夏谋万世之利也,纵隔千山万水,南海却能始终为大秦所有,此当为大秦子孙万世计也。”
“闽落,你为临尘县令,当任艰任险,治理好南海。”
“为大秦开辟另一天府之地!”
闽落连忙道:“此,下官之愿也。”
“只是想让南海彻底并入华夏,恐还需一番时日,楚国昔年领南海数百年,却始终未能让南海有效的融入华夏,其治理南海之范式,与周天子遥领诸侯无甚差异,甚至比诸侯制还要松散。”
“朝廷在南海强推郡县,阻力比在关东,阻力还要更大。”
“加上这些年朝廷坚定推行一治。”
“朝廷想彻底控制南海,难度其实相当艰难。”
“你这是何意?”任敖眉头一皱。
闽落苦笑一声,道:“下官之意,想让南海彻底融入华夏,必须力行文明,不然南海终将为患于华夏。”
“而何为行文明?下官却是不知。”
“只是在下官看来,当是大举迁移中原人口入南海,生发文明,让华夏之文明自此扎根南海,大力融合群族,凝聚根基,如此才能让南海彻底融入华夏。”
闻言。
任敖眉头一皱。
闽落这说来说去,不还是要朝廷迁口,还要大举迁移,这谁听到不吃重?
闽落继续道:“公子或有所不知。”
“前几年,朝廷迁五十万人口下岭南,尤其是有那数万女子南下,因而不少将士得以有了妻室家园,这才让原本有些动荡的军营稳定下来,但适龄女子终究太少,就算将士不少跟南海人成婚,军中依旧有大量士卒是孤身,眼下战事已歇,生活本就凄苦,犹如无根之萍,每逢早晚,将士们都会遥望北方,一起唱那思乡情歌。”
“对故土思念悠悠。”
“男子有女便是家,没有女子,万事无根也。”
“军中又岂能长久安宁?”
闽落长长叹息一声。
任敖也沉默了。
胡亥偏过头,看了眼闽落,对此没什么感触。
他却是在想着,按嵇恒所说,这些将士最终不少都要回去,关中现在老弱妇孺大堆,他们是谁的妻儿?又是谁的父母?基本就是这些南海、北原大军的,这些人朝廷不可能全都送到南海来的,所以按闽落所说,那岂不是要另择女子?
这算什么事?
就在胡亥想要开口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
闽落不敢怠慢。
大步去到门口,询问其原因。
一番询问之后,方知,中军司马前面误食了肥鱼,眼下连吐带泻不思饮食,眼下已昏迷不醒,正在召集各地医士前去医治。
听到这番问话,胡亥好奇道:“吃鱼还能吃出问题?”
闽落道:“回公子,南海鱼类众多,刚才听小吏的话,中军司马恐是吃了侯夷鱼,本地叫做海规(河豚),这种鱼肝有大毒,过去军中将士没少中毒,这种鱼吃了后,不到半月就能瘦的皮包骨,性命难保。”
“只是中军司马为何会吃到海规呢?”
闽落一脸疑惑。
随即。
他转头看向胡亥,笑着道:“公子勿需多心,今日治厨乃幕府军厨,虽有鱼宴,却不会出半点纰漏。”
“还请公子宽心。”
原本胡亥还没这想法,听到闽落的话,脸一下黑了下来。
他连忙道:“鱼就算了。”
“我不太喜。”
“另外……”胡亥似想到了什么,又道:“我此行带了厨子,就不用军厨了。”
闻言。
闽落面色一滞,还想着开口,直接被胡亥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