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日。
始皇还是得吃药石。
因而他早早就做好了准备,以便日后始皇身体出现状况时,能第一时间将徐福当年炼制的‘药石’献上,名为当年徐福炼制的药石剩余的,始皇多疑,对于其他方士炼制的药石短时难以相信,但对于自己曾服用过的药石,相对更容易接受。
他也能借此讨得始皇欢心。
继而赢回始皇信任。
对于此事,赵高暗中谋划了一段时间了,而这次始皇突然开启大巡行,更是给了赵高机会,不过他本意是在驱车途中制造一些小颠簸,而且非是寻常时候,而是在始皇将睡未睡的时候,这样就能让始皇的身体变得更差,最终以达成自己的企图。
然对于这个计划,赵高一直有担虑。
因为徐社毕竟比不过徐福,他炼制的药石,终究是比不过徐福的,而且徐福炼制的药石尚且参与着毒性,只怕徐社炼制的更甚,若是始皇吃了这些药石出了问题,那恐就真惹出大祸了。
因而赵高一直在犹豫。
眼下事情似朝着自己有利的方向进行了,所以赵高也是对这件事更加犹豫了。
毕竟……
让扶苏自己犯错,远比自己祸害始皇来的好,而且也更安全。
少做少错。
赵高冷冷望着始皇的辇车,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如果还兼任符玺令,他是敢继续进行的,甚至敢更进一步,只是他现在只是一个驱车的,并不兼任符玺令,一旦始皇出了事,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做太多手脚。
为了稳妥起见,他只能将此放弃。
赵高在一旁等候了一会,双手藏于袖间,将那几块断裂的木片彻底撕成了碎条,随后才安心的朝前面走去,途中也将这些碎木条遗弃在了地上,同时用力的踩进了土里。
等全部木条扔完,还回头看了几眼,确定不会为人察觉,这才安然的离去。
始皇的辇车中。
李斯拱手道:“陛下,眼下车队已行进至陈郡阳夏县,臣认为当下令宣阳夏县令来见,以询问附近情况。”
嬴政淡漠的看了李斯一眼。
他自是清楚李斯的想法,召见阳夏县令恐是假,让大军停下休息才是真。
嬴政道:“阳夏县不是既定的屯行营,大秦可在路边休息,不用召见阳夏县县令,现在正值春耕,用不着耽误农时。”
“想调查情况,派官员去附近乡里查勘一二便可。”
“臣这就差人去做。”李斯连忙道。
嬴政点点头。
嬴政跟李斯君臣二人,简短的几句对话,就已决定了行程安排。
然这个决定并不为阳夏官员所知。
在知晓始皇车队要临过阳夏时,阳夏县的大小官员,早就在数天前,就等候在了城外,恭迎着始皇车辇的到来。
城门口。
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望着在城门口走来走去的县官,眼中充满了鄙夷跟不屑。
但更多的是愤怒。
他们这些人本是在代郡服役戍守。
前几日刚刚服役结束,从代郡归来,然而还没等他们到家,就被县里再度征召过来,说是要他们迎接始皇车队,这一待就是数日,而且县里还不管吃住,他们从代郡携带的口粮,在这几天早就吃光了,早前就已跟县衙的人产生了口角。
若非听到始皇要来,而且就在不久后,他们早就闹起来了。
即便如此。
他们也等的越来越不耐烦了。
现在正值春耕,天气正好,无风无雨,正是耕地的好时日,而他们服役结束,本就归心似箭,想尽快回到家将自家田地耕种完,不然一旦天气变坏,不定还会影响今年收成。
而且他们也实在不想误了农时。
又等了一个时辰。
领首的黝黑汉子终于憋不住气了,低声怒骂道:“这群混账的狗东西,分明就没有把我们的死活放在眼里,眼里只有着自己的政绩,真当我吴广没见识?不知道这些人搞的明堂?”
“分明是想在皇帝面前装作阳夏县人丁兴盛,黔首修挈,人乐同则。”
“整的一副简静宜民、整躬率属,看着人魔狗样,实则背地男盗女娼,欺压无度,这群有娘生没娘养的狗畜生。”
“欺人太甚!”
一旁的木讷男子轻叹一声,道:“天下的官不都这样吗?”
“我现在只希望这皇帝早点来,要是再不来,县里的这些官恐怕还会一直把我们留在这,这些天杀的狗官,你说,这么好的天气,我们要是前几天回乡里,只怕田地都耕的差不多了,这不是白白的耽误日子吗?”
这时。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问道:“上吏,皇帝究竟还有多久到啊,我们都在这边等了几天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们带的口粮都吃完了,家里还等着我们回去耕田哩,这要再耽搁,这不是浪费农时吗?”
一身干净的县丞嫌弃的扫了几眼人群,不屑道:“你们在这里叫唤什么?让你们来接驾,这是看得起你们,不然就你们这些低贱的人,也配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