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搜不到。”
“我们早就得知了消息,大多数人更是早就转移了,就算遗留在附近的,也早就做了妥善安置,秦军就算有三头六臂,在这滨海山川之地,又能怎样?难道还能掘地三尺不成?”
许猗的话也赢得一阵认可。
蒯彻冷冷的看了许猗一眼,轻蔑道:“那我们是如何得知的消息?”
“自是秦廷自己说的。”许猗下意识道,随即也意识到不对,又找补道:“就算秦廷不公布,以前嬴政巡行了几次,我们对他要做的事,也早就心知肚明了,又岂会再上当?”
“连你都能想到这些,秦廷难道想不到?”蒯彻冷声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许猗脸色有些难看。
场中已有士人意识到了。
那名头戴儒冠的男子惊疑道:“按蒯兄所言,秦廷其实早就预料到了这些,但既然如此,秦廷的用意又是什么?难道是知晓搜剿无果,所以不愿再那么大费周章?”
蒯彻摇头。
他在脑海沉思了一下,缓缓闭上双眼,而后又猛地睁开,凝声道:“都不对,秦廷的目标不是我们。”
闻言。
四周陡然一静。
听到蒯彻这话,鲁仲连忍不住笑出了声。
前面他还真以为蒯彻想到了什么,结果就只是在哗众取宠。
许猗也冷笑道:“蒯彻,你莫不以为这个玩笑很好笑?不在我们?我看你是昏了头,天人谁人不知秦廷对我们嫉恨入骨,若非我们藏匿的很好,跟地方官吏交情也深,只怕早就出事了。”
“你这话简直可笑。”
“我知道你忌惮秦廷,但也没必要这么危言耸听吧?”
“我们六国贵族还不至于此!”
蒯彻冷笑一声,寒声道:“你们还记得始皇望祀时说的话吗?师法舜帝,常治无极,而舜帝治下,法度平和公正,法度公正,秦一直以来的公正来自何处?”
“在于法不阿贵,绳不挠曲。”
“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
“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自商鞅变法以来,秦法对官吏的要求一直都比民众更为严苛,然如今,天下民人怨声载道,官吏可曾出现官不聊生?那便说明秦法并不公正,眼下始皇重申法之公正,恐是想重新肃正吏治。”
闻言。
四周一阵哄堂大笑。
所有人都对蒯彻的话嗤之以鼻。
秦对官吏动手?
简直笑话。
秦若是敢对关东官吏动手,只怕天下一统时就出手了,何必等到现在?之所以秦廷不敢动手,非是不能,而是不敢,一旦动了关东官吏,一来秦廷没有足够多的官吏去替代,二来,也会激起关东其他官吏恐慌,到时这些官吏转投六国贵族,岂不是自食其果?
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们都知道,蒯彻竟还能不知?
见到四周的一阵取笑,蒯彻心中冷笑连连。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现在也终于清醒过来,跟这些人混迹在一起,根本就办不成任何事,他们只听得一些吹捧的话,根本就听不进一些逆耳之言,之前大家都落难,互相吹捧寒暄,勉强还能自处,但随着相处时间越长,他也越发意识到,这些人的目光之短浅。
他已萌生了去意。
跟这些人待着,施展不了才华的。
他拱了拱手道:“我劝诸位不要轻易懈怠,若是有可能,尽量远离衡山郡。”
“衡山郡并不安全了。”
说完。
蒯彻便大步离开了。
他若是没猜错,秦廷接下来要对地方官府动手了,而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在此之前,六国贵族早就得到了风声,早早就将人手安排出去了,留在云梦附近的只是一个空壳子,一旦秦廷出手,他们就只能干看着,闹不起任何事,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始皇的巡行队伍已开始返程了,他们依旧无计可施。
等始皇巡狩行营彻底离开,时间已过大半年了,到时一切都尘埃落定。
想到这。
蒯彻只感觉头皮发麻。
他们在沾沾自喜以为看破秦廷诡计的时候,秦廷何尝又没有算计到?甚至秦廷还将计就计,趁着他们将势力撤离云梦周边,力量薄弱时,直接对附近郡县进行大力整饬,这一番算计下来,六国贵族看似安然无恙,实则大伤元气。
因为官府变了!
日后就算官府想包庇,恐也要付出更多代价了。
而且此举得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