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只会沦为‘为变而变,为治而治’,如此情况下,天下局势只会越发糜烂,甚至会在这种动摇中爆发危机,这非是扶苏想见到的,也非是扶苏能处理好的。
所以扶苏最终还是放弃了商鞅之法。
即便这是始皇力主的。
韩非之法,相较商鞅之法,其实中庸不少。
也更加注重君主的能力!
事在四方,要在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
而这种对君主才能的考验,符合大秦过去推行的国制,也是大秦君主必须要做到的,扶苏自认看过不少遍《韩非子》,对《韩非子》的想法有所理解,在当今天下下,也是扶苏最容易最能够接受的天下之法。
因为要在中央!
天下若真有事,他愿一人担之。
想到这。
扶苏抬起头,目光坚毅道:“大秦今后之法是韩非之法。”
嵇恒平静的收回目光,淡淡道:“你既已做出了选择,便要始终坚定这个信念,你是大秦储君,天下乱,你不能乱,天下反复,唯你不能反复。”
扶苏拱手道:“扶苏谨记先生之言。”
嵇恒颔首道:“既你选择韩非之法,即事在四方,那朝堂的解决之法,便同样来自四方。”
闻言。
扶苏目光微异。
他疑惑道:“朝堂事能由四方解决?”
嵇恒轻笑一声,缓缓道:“中央四方,本无区定,何以不能?”
“只是所需时间方法不同罢了。”
“然终是殊途同归。”
“还请先生教我。”扶苏若有所思,连忙开口道。
嵇恒负手而立,目光看向天空,仿佛穿过厚厚的云层,双眸落到了关东,落到了云梦,落到了吴越的滨海山川,他淡淡道:“孙子言:‘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
“然纵是兵贵神速,依旧要粮草先行。”
“道理同样。”
“朝堂之事,可快可慢,但若是仅仅对朝堂官员进行替换,终是治标不治本,换汤不换药,你在朝堂换再多人,依旧无济于事,朝堂依旧是那个朝堂。”
“思想不换,换人没有意义。”
“只是第二个杜赫罢了。”
“因而此事不当快,而当慢下来。”
“广积粮,高筑墙。”
“朝堂要换的是一大批固守己见的官员,但不能换上一批同样固守己见的官员,因而朝堂眼下需要做的实则是培养一批可接替这些老臣的官员。”
“这才是重中之重!”
听到嵇恒的话,扶苏若有所思。
他已猜到了嵇恒的心思,也知晓嵇恒让自己明确自己之法的用意了,那是大秦日后治国之思想,也是官员日后筛选的准绳,借由‘韩非之法’,在天下范围内对官员进行一番筛选,让越来越多官员摈弃掉过往迂腐陈旧的迂政思想,转投新思想。
继而兵不血刃的实现朝堂更替。
扶苏恭敬的看着嵇恒。
嵇恒继续道:“你的破局之法,一直都存在。”
“始皇在关东的事,你可有听闻?”
扶苏点头。
始皇巡行如此重要的事,他身为人子又岂会不关注?
扶苏道:“据我收到的消息,父皇借助信息差,算计了关东余孽跟士人,让他们误以为朝廷这般大费周章是为了针对他们,实则是虚晃一招,迫使他们逃亡,等云梦附近反叛势力羸弱,再雷霆出击,肃清了附近几个郡县的吏治。”
“眼下此法大见成功,六国余孽跟士人都始料未及,眼下就算反应过来,恐也为时已晚,地方经过此事,对秦政也有了一定的改观。”
嵇恒颔首。
他平静道:“始皇在巡行途中,对六国余孽跟士人的针对,并不在谈论范围,你需要关注的只有一点,便是始皇并未就此分派官员。”
“这才是你需在意的。”
“北原大军的士官转职并未完成。”
“你或许心中也清楚了,这是始皇故意为你留的。”
“为的便是进一步推进你的事。”
扶苏苦笑一声,道:“此事我的确知晓,也知晓是父皇信任,为我后续做事提供了很多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