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过去已不知难倒了天下多少英雄豪杰。”
“这句牵一发而动全身。”
“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是整个天下的缩影。”
“这一年来,你在天下做了不少事,士官转职、求贤令,这些若是深究,其实都是在挖贵族跟士人的根基,将贵族跟士人引以为傲,引以为豪的尊严荣誉,一步步的给废弃掉。”
“这些政策推行下,结合始皇巡行,确是行之有效。”
“现在的贵族跟士人,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不敢轻易在外抛头露面,更不敢轻易的去滋事生事,更不敢去挑动朝廷的神经。”
“因而大秦底层的风气清朗不少。”
“但若是将天下的动荡之根源,都归咎到贵族跟士人头上,其实同样是不合适的。”
“他们只是对外看来,实力跟势力最强罢了。”
“将他们有意的压制着,其实也解决不了根本性的问题。”
“因为天下反秦的,又岂止他们?”
“利之所向。”
“影响的又哪里只有贵族跟士人?”
“而是天下所有人!”
“只不过朝廷也好,贵族跟士人自以为是也罢,都把对方视作了最大的对手,也将所有的目光聚焦在了双方身上,继而忽略到了很多状况。”
“眼下朝廷对贵族跟士人的打压已卓见成效。”
“但若是就此掉以轻心,或者就这么松懈大意,早晚有一日,朝廷会栽在那些暗中窥视的其他势力手中,他们对秦廷的仇恨同样是不输于贵族跟士人的。”
“贵族跟士人……”
嵇恒轻蔑一笑,眼中满是不屑。
他漠然道:“他们只是被人刻意的顶到台前,吸引天下人目光的猴子罢了。”
“天下格局,其实很早就变了。”
“贵族不贵,士人不仕。”
闻言。
扶苏面色微沉。
他并不认为嵇恒在危言耸听。
嵇恒敢说这番话,定是有其缘由的。
只是他一时想不到。
他也没去多想,直接开口问道:“先生何出此言?而在先生看来,天下反秦的势力,还有哪些?”
嵇恒转过身,淡淡的看了扶苏一眼。
他重新坐下,喝了一口香茗,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认为求贤令的颁发还有士官转职,对天下哪部分人影响最大?”
扶苏下意识就想说贵族跟士人。
但很快。
话就收了回去。
若是真的是贵族跟士人,嵇恒就不会这样发问了,前面也不会多说这么多话了,但除了贵族跟士人,还能影响到哪些?
士农工商兵。
影响最大的无疑是‘士’。
其次便是兵。
而兵是在大秦手中。
他自认朝廷对兵权的控制还是很得当的,不会出现失控的状况,代表‘士’的贵族跟士人不是,兵又为朝廷严格控制着,难道还能是农工商?
但这三个群体,当真有如此实力?
有如此魄力?
他对此很是怀疑。
良久。
扶苏还是硬着头皮道:“在扶苏看来,依旧是贵族跟士人,除了这‘士’阶层,其他群体固然是有影响,但影响都不大。”
嵇恒轻笑一声,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他凝声道:“这些政策对贵族跟士人的确影响很大,但若是真的细细想去,就会发现,对贵族跟士人的影响其实很滞后,就短期而言,影响最大的反倒不是他们,甚至真的拉长时间,受影响最大的,其实也真不一定就是贵族跟士人。”
“啊?”扶苏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
他满眼不敢置信跟质疑。
嵇恒面色平静,对于扶苏的不敢置信,也并未放在心上,淡淡道:“贵族跟士人,其实都是‘士’这个阶层的,而‘士’为何能主导天下数百年,其实也是有其原因的。”
“便在于‘士’控制者田地跟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