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沉默。
隔了一会,扶苏坐到席上。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很冷,只是扶苏依旧一口饮下了,即便喝下时,脸色早已皱成一团,但他还是一饮而尽了。
似这冷茶能给他带来一些勇气。
他开口道:“先生当真没其他药方了吗?”
“残缺的也行。”
嵇恒摇头。
他深深的看了扶苏一眼,轻叹道:“药方并不难得,任何一个医生,都能写出数十上百份,但能成为天下名医,能始终做到对症下药的,普天下都寥寥。”
他将手中看的《语书》推了过去。
扶苏伸手接过。
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他笑着道:“二弟、三弟等弟弟编纂的《语书》,的确对天下教育启蒙大有裨益,父皇也对此大为称赞,二弟他们更因此获得了不更的爵位。”
嵇恒沉声道:“是啊,区区几卷的书卷,却是古人数十年,都未必能走完的路。”
“如今都挥洒在了《语书》之中。”
“若诸子先贤,能活在当世,见到这份《语书》,也不知会如何赞叹,而儒家孔子,见到朝廷这些年建立的初级学室,同样也会惊叹连连。”
“有教无类。”
“如今秦廷正在逐步落实。”
扶苏点头。
过去这一年,很多人都只看到了大政频出,却是没看到,地方多出了很多初等学室,而等到开春,便陆续会有适龄少年入学,假以时日,大秦将会培养出数以千计万计的识字人才。
这也将是大秦稳固天下之基石。
只是……
他这次前来,并非为这事。
也实是无心于此。
他将竹简合上,重新放了回去。
不过,嵇恒并未将这份竹简拿走,而是连同这份竹简及扶苏带来的那份药方竹简,一并推了过去,他淡淡道:“这就是新的药方。”
闻言。
扶苏一下愣住了。
他怔怔的望着被推到身前的两份竹简。
眼中充满了疑惑跟不解。
一份《语书》,一份《麻沸药方》。
哪里有什么新药方?
他伸出手,又将手缩了回去。
这两份竹简内容,他早已过目不知多少遍,虽做不到过目不忘、倒背如流,但也深知这两份竹简的大概内容,两者完全不搭边,如何能构成一份新药方?
扶苏双眸在两份竹简上来回扫过。
心中思绪万千。
只是任凭他如何猜想,也始终想不到‘新药方’在何处。
最终,扶苏苦笑一声,作揖道:“扶苏愚笨,看不出‘新药方’在何处,还请先生提醒。”
嵇恒神色淡然。
他轻笑一声,开口道:“夏老太医身死后,宫中可还有太医?”
“自然是有。”扶苏直接道:“夏老太医固然是太医院中医术最精湛的人,但宫中又岂会只有一名太医,自还有不少太医。”
嵇恒道:“夏老太医的弟子,可入了太医院?”
扶苏迟疑片刻,缓缓点头道:“有几名医术精湛的弟子入了太医院。”
嵇恒又道:“太医院的太医是如何挑选的?”
扶苏沉声道:“大秦有很严格的户籍制度,医者几乎都是出自医者家庭,当然也并不绝对,若有医者愿意将一生所学传授他人,并引荐此人为医,同样可入户籍百业中的‘医’。”
“所以大秦的太医,多是医者世家。”
“或是医家门徒。”
扶苏点头。
嵇恒轻笑道:“百家诞生以来,医家便是小众,基本在一个家门中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