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菜(1 / 2)
程皇后怔怔的, 泪珠儿却是涌得更加厉害。
高兴什么呢?
陛下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什么转世投胎, 全是哄人的鬼话。陛下是在朝自己的心口捅刀子, 还问自己高不高兴.
她嘴里发苦, 偏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莫名有些慌, 陛下难不成看出了什么?
“陛下…臣妾这些年, 没有一天不想她的…”
“皇后受苦了。”
正康帝说着,递上一条帕子。
皇后的泪水涌得更汹,一张帕子都被泪水湿透, 这才朝郁云慈招着手,“我的儿,快些到母后这里来。”
郁云慈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她对程皇后本就无感, 要做出一脸欢喜的样子,根本就做不到。
好在她此时的呆愣, 被别人认为是惊喜过度, 一时没回过神。
任何一个女子, 突然摇身一变, 成为金枝玉叶的公主, 那是何等的荣耀。也难怪景夫人惊到说不出话来。
众人想着,眼神中充满羡慕。
程皇后在朝她招手, 她低着头掩面扑进对方的怀中。程皇后搂着她,“母女”二人再世重逢, 是相拥哭泣。
在场的女眷们纷纷拿出帕子, 与她们一起喜极而泣。
除了成冰兰。
成冰兰的牙齿都快咬碎了,凭什么?这个死丫头如此命好,不光是嫁了好人家,现在还白得一个公主的封号。
刚才那老虎,怎么没把她咬死!
没错,之前慌乱之中把郁云慈推出去的人,正是成冰兰。
成冰兰看着那抱成一起痛哭的“母女”,只觉得这世间如此荒诞。为什么谎言一个接一个,偏偏大家都乐意当傻子。
她冷笑一声,看到同样垂泪抹帕子的安妃。
真想当场戳穿这些人的真面目!
所有的恨意全部冲上脑门,她身子才一动,就感觉自己被人拉住。一回头,见是柳氏,不由得冷冷一笑。
“大嫂拉我做什么?”
“冰兰,三思而后行。”
柳氏压低着声音,眼神带着威胁。要是成冰兰敢现在冲出去,她就敢当场捂住对方的嘴。然后再告诉世人,这个小姑子疯了。
国公府不能毁!
成冰兰看着她,凑近她的耳朵,“你们也知道害怕?”
在旁人眼中,是她们姑嫂二人亲密地靠在一起,看起来感情很好的模样。事实上,在成冰兰问完后,柳氏脸色就变了。
“冰兰,你知道为什么娘一直忍着吗?那是因为她对你有愧,可你若执意孤行,恐怕国公府不得不真正放弃你。你明白吗?”
成冰兰退后一步,嘲讽一笑。
此时程皇后已命人搬一个春凳,把郁云慈安排在身边。
站在前排的王爷们一个个上前,与她见礼。她硬着头皮,唤太子为皇兄。然后宁王贤王等则唤她为皇姐。
“好,好。”
正康帝连说两个好字,目光露出些许慈爱。他低声吩咐着张东海,没过多久,校场变成宴席场。
美酒御膳,歌舞琴乐,哪里还有之前斗兽刺杀时的剑拔弩张。
大臣们恭喜之辞不断,正康帝一直嘴角含笑。还有程皇后,慈爱的眼神看得郁云慈心里发麻,恨不得想逃开。
再也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
一直到出了林苑,顶着公主的名号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坐上马车,她还是这样的想法。所有人都在演戏,个个都是好演员。
陛下、皇后、安妃、还有大臣们。
她不信,那什么转世投胎的话会有人相信。众人选择相信,那是因为陛下授意的。陛下想让她当这个公主。
那么,他此举的意图在哪里?
他没有弄死自己已是开恩,居然还给自己安上一个公主的名头。
她眉头深锁,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莫非自己不是郁亮的女儿,而是安妃与陛下偷情生下的孩子?
要是这么想,事情倒能说得通。
那么书里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陛下不帮原主?
坐在马车中,她脸上已无泪痕,连那激动喜悦的表情都全部敛去。出了林苑,采青和传画才跟上马车。
女眷先行,男人们自有要处理的事务。
“公主殿下,臣妇有话要说。”
成冰兰不知何时拦在马车跟前,阴阳怪气地唤着。
郁云慈眼一沉,掀开帘子。
“宋夫人,你贸然拦着我的马车是何用意?”语气之冷,已根本不给对方半点的脸面。
成冰兰走近,挑眉讥笑,“你在害怕?”
这个疯子!
简直是在找死!
“应该感到害怕的人是宋夫人,看宋夫人的面色,在夫家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宋家最小的公子都已娶妻生子,你这个继母根本就压不住他们。要是再开罪娘家,岂不是自断退路。我若是你,首先要做的是管好自己的嘴,夹紧尾巴做人,才能保一生安稳。当然,你若是想找死,那谁也拦不住!”
“哟,这才当上公主,就开始摆起架子来。你就没想过,自己怎么会成为公主的?”
“自是陛下的恩典,上天的赏赐。”
她神色恭敬严肃,看向成冰兰时,冰冷漠然,“宋夫人,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还请让开。否则马儿受惊,你不死也伤。”
成冰兰瞳孔一缩,见那车夫果真要扬鞭子,忙闪到一边。
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轻呸了一声。
郁云慈脸色不太好,等马车停在侯府门口,她一下马车时。才发现府中所有下人全部跪在门外恭迎她。
他们伏地叩首,口中高呼着“恭迎公主回府。”
在这一刻,她才切实感觉到,自己已经是一名公主。
檀锦跪在最前面,她上前拉起,“都起来吧。锦儿,可有想舅母?”
“想。”
他清脆地答着,看到眼前的女子还是以前熟悉的舅母。但是府中下人都说现在成了公主,公主是什么,他还不太清楚,只知道一定是极厉害的。
下人们呼拉拉地起身,跟在后面进府。
府中一切如旧,景致是那么的熟悉。
出门几日,她发现自己无比怀念这个家。或许在她的心里,已将此处当成了自己真正的家。一个有夫,将来会有子女的家。
“舅母,您现在是公主吗?”
“嗯。”她低头含笑,“舅母就算是公主,也还是锦儿的舅母。”
檀锦眼神一亮,羞涩地笑着。
她心头发软,牵着他的手越发的温柔。陛下封自己一个公主,既没有封地也没有食邑,就是一个光杆名头。
若是她不知其中的曲折,得了这样尊贵的身份,或许还会兴奋一番。
但是,这个封赏的由来,实在是让人如鲠在喉。他是为了补偿自己,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就是因为他们的冷眼旁观,原主早已香消玉殒。
这个补偿,来得实在是太迟了。
回到院子里,问了锦儿最近几日的学业。
锦儿答着,童声稚嫩。
她又问过高氏,锦儿这几天的生活。高氏和喜乐二人,自是知无不言,大到吃饭穿衣,小到夜里醒了几回,都一一禀报。
起初林夫子是抱着不得罪主家的态度护着檀锦,慢慢发现檀锦比起众多景家子弟,天资明显更胜一筹,遂越教越认真。
到现在,林夫子伊然把檀锦当成重点培养的学生。若是他的手中能出一个才子,对于他这个老师的名声,是大有益处的。
这些事情,郁云慈是从喜乐的话中悟出来的。
料想以后,二房不敢再招惹锦儿,二老夫人也不敢在她面前端着长辈的姿态。自己现在是个公主,君臣有别,谁敢再造次。
如此想来,这个公主的名头,还是有些用的。
至少关键的时候,可以用来以势压人。
锦儿被高氏带下去,屋子里就剩她一人。想想这几日的经历,她都还觉得有些不真实。私生女,公主?
“臣参加见公主殿下。”
冷清的男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疲惫。
她的思绪被打断,抬起头,就看到斜倚在门上的男子。他嘴里说着参见,人却是含笑打量着她。
她故意板起脸色,倨傲道:“大胆奴才,既然参见本宫,为何站着不下跪?”
他直起身子,朝她走过来,坐在她的手侧。
“殿下息怒,臣知罪。”
她莞尔,替他倒了一杯茶水,“既然有罪,罚茶一杯。”
他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她能猜到这个公主的名分因何而得,他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她的身世是个双刃剑,如果无人知晓,能瞒过天下人,以后自是荣华富贵。
但要是有人看出端倪…
帝王为了皇家颜面,哪里会顾忌骨肉血脉。
“侯爷,您说皇后娘娘会善罢甘休吗?”
他眸色转深,程皇后当然不会甘心。但是程皇后是个聪明的女人,善于隐忍,至少最近不会有所行动。
“她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她点头,双手一摊,无奈道:“您说,这都是什么事?”
父不父,母不母,连她这个女儿都是冒牌货。这一家子,说起来还真是少见的奇葩。
“我明天想去看看郁亮。”
那个男人,虽然渣了些,但是现在想来,蛮让人同情的。以前她觉得他渣,就应该众叛亲离,孤独终老。
可是现在…
还是去看看吧。
这一天下来,夫妻俩都很累。也没有其它的心思,略坐了一会后双双洗漱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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