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奖(2 / 2)
那女子听到有人替自己求情,忙抓住郁云慈的腿,仰起脸,“公主您救救奴婢,奴婢真的不是存心冒犯您。”
果然,长得一张好相貌。
肌肤胜雪,水眸盈泪,娇媚动人。眼角还长着一颗小痣,给原本上好的姿色增添一分妖冶,端得是个难得一见的尤物。
看来这女子平日里得宠的,所以太子妃才会迫不及待地借别人的手除去。自己初来东宫,就被当了枪使。
“太子妃娘娘,臣妇并未受到惊吓,您看是不是…”
她一连求了两次情,太子妃脸色依旧没有缓和,冷声道:“既然云孝公主替你求情,这三十大板就减到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
一个纤弱的女子,哪里受得住,不死也得丢大半条命。若是行刑的下手重些,只怕当下就能去见阎王。
郁云慈虽没经历过宫斗,也能看出其中的门道。
敢情这个太子妃盛情邀自己到东宫,一早就等着借她的手,除掉太子的一个爱妾。此事一旦成了,太子妃可以推得干净,她还得背一个脾气大的罪名。
“太子妃娘娘…”
“你不用再替她求情,无规矩不成方圆,她既然冲撞你,就得接受惩罚。”
太子妃摆手,示意婆子把那女子押下去。
那女子激烈地挣扎起来,口中高呼着太子救命。太子妃听到太子二字,眼里闪过厉色,越发不想留她的性命。
郁云慈凝着眉,喊道:“慢着。”
太子妃的脸上露出不悦,看向她。
她回望着太子妃,一字一句地道:“臣妇感谢太子妃娘娘诚心相邀,臣妇初次来东宫做客,若是因为臣妇的原因,害得有人受罚,臣妇于心不忍。再者,她并未冲撞到臣妇,臣妇再次恳请太子妃娘娘饶恕她。”
太子妃冷笑,“云孝你这性子太软,也是锦安侯身边没有妾室,要是有,只怕云孝就不会如此妇人之仁。”
真是尝过妾室之苦的女人,才能理解她的做法,才会知道丈夫宠爱妾室,而自己独守空房是什么滋味。
“臣妇并非妇人之仁,而是不愿平白无故添骂名。太子妃娘娘说臣妇心软也好,臣妇确实不愿累及无辜。”
“云孝,这些狐媚女子纵容不得。”
“太子妃娘娘,您要管教妾室臣妇没有意见。但臣妇不想背负任何的骂名,倘若今日您借着替臣妇出气的名头,打死这位妾室,您可知道别人会如何议论臣妇?她们会说臣妇不知礼数,仗着皇后娘娘和您的宠爱,一个小姑子居然插手皇兄的内宅,太过不合规矩。”
她语气坚定,半点不退让。眼神中的清明,令人怀疑她已看破一切。
太子妃眼神微闪,看了那女子一眼,道:“罢了,既然云孝公主计较,算你运气好。”
说完一摆手,婆子们放开那女子。那女子跪着爬过来,先是朝太子妃磕头,谢太子妃不杀之恩。又是朝郁云慈谢恩,感谢她的出手相救。
闹了这么一出,太子妃脸色淡淡的,可能是在怪她不知趣。那女子被带走后,她们一起进到花厅。
略坐了一会儿,干巴巴地聊了一会,她便起身告辞,太子妃借口乏累,仅让嬷嬷送她出去。
她循着记忆,朝皇后的宫殿走去。
不想半路上碰到良妃,良妃啧啧两声,阴阳怪气地道:“原来是云孝公主,真是稀客。怎么进宫来也不去朝月宫坐坐?”
朝月宫是安妃的宫殿。
“未来得及,良妃娘娘好。”
良妃闻言翻了一个白眼,嘲讽道:“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怎么想的,对着你这张脸,她还装得出母慈子孝?若是本宫,索性就把你送给安妃,省得看着碍眼。”
她低头一笑,“良妃娘娘您好像弄错了,金口玉言赐云孝为公主的是陛下。若是娘娘觉得陛下圣意有错,何不去找陛下言明。”
良妃一愣,冷哼一声,“牙尖嘴利,不愧流着成家的血。”
对方如此明目张胆的冷嘲热讽,郁云慈反倒觉得比程皇后和德妃之类的要能接受些。说实话,假意做戏,与明着过招,她更喜欢直来直去。
“良妃娘娘看来对成家颇有成见?”
“本宫可没有那么说,你怕是耳朵听错了?”
她笑笑,也不与对方争辩。就那么看着良妃,一直看到良妃心里发毛,暗骂一声。这丫头不光长得像安妃,眼神也像。
看着知礼,实则是不叫的畜生,光会阴着咬人。
“云孝姐姐,你原来在这里?”
嘉和公主欢喜地走过来,看到良妃,行了一个礼。
良妃挑眉一笑,这个动作看着和宁王很像,丢下一句你们聊的话,带着宫女们迤逦而去。那艳丽的裙尾拖在地上,看样子穿不了几次,真是浪费。
惯不得宫里的针线局是油水最多的地方。
她看到嘉和公主,笑着问道:“公主找臣妇?”
“是也不是,你一离开,嘉和觉得好生无趣。随意走着,不想听到你们的声音,一看果然是云孝姐姐。”
嘉和公主的声音还带着稚气,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装的。如果是装的,只能说宫里出来的都是做戏的高手,让人防不胜防。
“太子妃宫里有事,所以我便提前告辞。”
不需要多说,嘉和点头表示明白。
太子妃嫁进东宫两年,一直不曾有孕,膝下空虚。宫里不比宫外,子嗣最大。若是正妃迟迟生不出来,那么少不得有庶长子。
近一年多来,太子明显宠幸妾多些。
一个有子的太子,和一个无子的太子,在帝王的心目中是不一样的。要不是程皇后压着,只怕东宫现在早已传出喜讯。
“云孝姐姐,若不然,你去嘉和的宫里坐坐?”
郁云慈对这个皇宫没了一点好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算了吧。宫里的人心,她已不想验证。
“下次吧,时辰不早,我要去皇后那里告别。”
嘉和公主有些失望,但还是很懂礼地笑笑,“没事的,便是姐姐不进宫,嘉和也可以去宫外看姐姐。自小到大,嘉和极少出宫。”
小姑娘的脸上带出向往,眼神晶亮。
郁云慈还能说什么,只能应着,表示欢迎。
向程皇后辞行后,她快速出宫。内心希望着,宫里的任何一位娘娘都不要再想起自己,她还真不愿意再进宫陪着她们一起演戏。
回到侯府,得知侯爷在书房,她未回屋换衣,直接去寻他。
景修玄抬头,看到她进来,一脸的忿忿然,嘟着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怎么了?在宫里有人给你气受?”
她摇头,“那倒是没有,就是陪一群睁眼说瞎话的演了一会儿戏,太累。她们倒是乐此不疲,演得真真的,只怕我一个外人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放下手中的书,从桌案后面走出来,坐到她的旁边。她手支着下巴,看着他完美的侧颜。在宫里糟心,哪有窝在家里看老公好。
“侯爷,您每次看到他们,像不像看到一群熊孩子?”
他可是匡长风,论辈分,在京中应该没有几个人能相提。
“什么是熊孩子?”
“就是讨厌的孩子。”
他点头,表示明白。可是他去世时年纪也不大,无法体会当长辈的心情。这女人如此说,不会是嫌他年纪大吧。
“未曾觉得,夫人应该知道,为夫年纪并不大。”
她先是一愣,尔后笑起来,由衷夸奖道:“没错,夫君你正当年,气宇轩昂。”
脑海中,浮现出在武神祠看到的那张画像。比起那时候的他,眼前的男子要年轻一些,长相上更显俊美。
可是她知道,男人不比女子,他既然重活一世,不可能白白活着。
宫里现在错综复杂,程皇后势微,方家必定要有所动作,还有成太后和安妃,她不相信那对姑侄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最后胜出。
她现在多了一个公主的身份,就算没有,也已身在局中。陪那些人演戏很累,真心不想听她们睁眼说瞎话。
“侯爷,现在秋高气爽,我想出京散散心。”
有钱有闲,为何不出去玩?
“过几日是沐佛节,我派左四送你去寺中住几天。”
“好。”
她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侯爷,您忙吧,我回去歇会。”
似乎想到什么,凑近他,低语道:“侯爷,您说我去寺中,要不要再求子?”
他睨她一眼,看向她的腹部,再回到她的脸上,没有错过她脸上的揶揄。眼眸沉了下来,淡淡地回道。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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