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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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奴婢心里疑惑着,陛下身体一向康健,怎么说犯病就犯了?会不会是有小人作祟?”

方太后的眼神徒然凌厉起来,手死死地抓住座位的扶手,“没错,一定是有人等不急,起了害人之心。不行,哀家得告诉陛下,千万不能让毒妇得逞。”

“太后娘娘…”

外面已是二更过了,太后娘娘这时候去陛下那里,焉能肯定陛下是否还未安歇。

方太后原就不是心思深沉的人,只觉得被人一提醒,满脑子都是程家东山再起和他们方家凄惨的下场。

也未多作打扮,穿着常服就去了陛下的寝宫。

正康帝当然没有睡着,听到太监的声音眉头皱了一下。对于方太后,他也没有多少的母子之情。

方太后进来后,立马抹着帕子哭起来。

“陛下,你快躺下…”

“这么晚了,母后怎么过来了?”

方太后坐到他的身边,看着他明显消瘦许多的脸,顿时哭得更伤心,“陛下,那群庸医,全部拖出去斩了!”

“母后…”

“陛下,你莫怪母后多心,你这病来得太过突然,怎么好好的就成如今的模样?母后害怕,害怕有人想加害你。”

正康帝脸一沉,消瘦的脸布满阴霾。

“母后可是怀疑谁?”

方太后用帕子擦净眼泪,恨道:“谁想让陛下你挪位置,那就是谁起了害人之心。有的人看着端庄温良,其中心比蛇蝎。

成氏就是那样的人。

先帝在世时,后宫妃嫔除去她,一个诞下皇子的都没有。

成氏出身名门,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当年嫁给名不见经传的先帝,多少人都说先帝走运。后来先帝登基,别人又夸成氏的父亲好眼力,成氏是天生的凤命。

“母后说的是?”

“陛下,这里就你我母子二人,母后也没什么好忌讳的。除了程氏,母后想不出还有谁盼着陛下您…”

正康帝有些心烦,任谁知道自己得了重病心里都不好受。何况方太后对他的关心,远远不如对那把龙椅的关注。

方母后的心思浅显,一说话,他就知道她深夜前来所为哪般。

“依母后之见,该如何做?”

方太后心一喜,陛下必是也想废掉程氏和太子,一直苦于机会。也是,程世万那等欺世盗名之人,他的女儿哪里还有资格母仪天下。

“陛下,大赵的千秋基业,不能毁在毒妇的手中。你不过是染个风寒,怎么就一直不见好转,你说,是不是有人巴不得你一直病下去?”

正康帝看了她一眼,时至今日,方母后在意的只是他坐着的皇位。她还不如成母后,成母后天天在佛祖面前诵经。除了关心他的病情,从未多说一个字。

“母后,您回去歇着吧,朕没什么大碍,再多养几日病就能痊愈。”

“真的吗?”

方太后有些怀疑,陛下现在的样子与先帝有些像,看着应该就是得了反胃之症。那病极为霸道,哪里能痊愈?

方母后是什么意思?

听到他会病好,居然面上没有半分的喜悦。莫非她亦是盼着自己让位的?

“母后是想朕好,还是不想朕好起来?”

方太后一愣,忙道:“哀家自是盼着你快些好起来,不能让那些小人如了愿。你赶紧歇着吧,母后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她就急急告辞。

正康帝在她走后,消瘦的脸阴冷下来。

一夜无眠,宫中人人心思各异。

宋府后院的旧屋中,成冰兰的已气绝多时。待天明被人发现时,尸体都已僵硬。宋侍郎一边派人收殓,一边派人去成国公府报丧。

成国公府来了人,从死相上看,成冰兰是自尽的,舌头伸在外面,并无挣扎的迹象。想来就是羞愧难当,无颜见人才会上吊。

宋大人以继室之礼厚葬她,成国公府挑不出半点的错。丧礼办得仓促,郁云慈接到报丧后,便派了府中的管事前去吊唁。

一转眼,已进深秋,天气变得寒凉。树叶慢慢落光,枝丫上仅剩几片叶子强撑着,挣扎着不落下。

郁云慈站在院子里,已经换上厚衣服,外面还罩着翠色锦缎的斗篷。斗篷遮住她的身形,衣裙略显宽松,因为时日不长,并不见孕相。

最近侯爷很忙,她隐约知道将有大事发生。

陛下一病多日,并没有传出好转的消息。朝中众臣心思各异,万般猜测,多方要听,私下走动频繁。

程家虽倒,但太子仍是太子。此等时候,最着争的就是方家。要是陛下真的不好,那么登基的自然是太子。

与方家不同的是,成家风平浪静,甚至是成冰兰自尽而亡,都没有去宋府闹过。

郁云慈抬头望天,久久不语。

一切平和的背后,是堆积得越来越高的乌云。一旦惊雷劈开混沌,那么高压之下的云层就会引发狂风暴雨,山石崩塌。

她不懂朝堂政斗,只能尽力打理好内宅,养好腹中的孩子。

一阵秋雨过后,她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的内容令她震惊,她看完后沉默良久。就算没有名字,能写这封信的人,她已猜到是谁。

夜里景修玄归家后,她便拿出信,交到他的手上。

他冷眸一扫,很快看完。

“侯爷,您说程家人真的会对我不利吗?”

“陛下的病虽然瞒着,但一日重过一日。前日程皇后在侍疾时,不知何事惹怒陛下,陛下当着宫人的面训斥了她。”

她凝着眉,陛下的喜怒就是朝臣们的风向标。陛下训斥皇后,是不是对皇后开始不满。既然如此,那么太子?

“太子呢,最近可有什么举动?”

他目露赞许。

“太子被人弹劾,说他见色起心,抢夺别人的未婚妻,强纳为妾。那女子本有未婚夫,在临成婚前一月碰到太子,接着便被太子带回东宫,极尽宠爱。”

她的脑海中想起当日在东宫见到的那位美人,太子妃恨不得除之后快,看来是太子的宠妾,不知道是不是被抢进宫的。

“那妾室呢?”

古代礼教,无论女子对错。但凡是涉及此类事情,女子都是注定要被牺牲的那一个。既然有人弹劾太子,那妾室应该凶多吉少。

“已经死了。”

她能猜到这样的结局,还是不免唏嘘。出了这样的事,便是那妾室自己不想死,太子妃也会借机除掉。

即便是能归家,家里也不会有失贞女的容身之处。

越是在古代呆久了,就越替古代的女子难过。

景修玄握着她的手,“自古储位之争,向来如此。”

“我只是可怜那些无辜的人。”

他默然,现在才刚开始,到后面死的人更多。

太子若不贤,最受益的就是方家。昨日已有人上折请废太子,折子送到陛下的寝宫,一直压着没发,也没派人去查,似乎已断定太子的罪过。

朝臣们私自想着,看陛下的态度,废太子应是迟早的事情。

于是,程家坐不住了。

太子要真的被废,程家再无起势的可能。

昨天晚上,程家老大来找他,想拉拢他。并且许诺事成之后,力促他出任大司马一职,位列众臣之上。

当下,他便拒绝了。

是以,程家是狗急跳墙,竟然想掳走她来逼自己就范。

“侯爷,程八既然送出信来,那么程家一定存着那样的心思。你放心,这段时间我半步都不会离开府中。”

他眼眸一眯,涌现杀气。

程家当真是自寻死路!

“我会让左家兄弟留在府中,程家那些人,仅会一些鸡鸣狗盗,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嗯,你在外面也小心些,我怕他们恼羞成怒,会对你不利。”

他握着她的手收紧,牢牢地包在掌中。眼神瞄到她微隆的腹部,瞬间柔和下来。为了她和孩子,他再也不会让自己有事。

大手轻轻地覆上去,温柔地抚摸着。

“我不会有事的。”

她眉眼一弯,“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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