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八章 窦仕(2 / 2)
王珪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碾压:“怎么会?今日李定才将大苏的供词送了上去,一切罪状供认不讳,而且李定告诉我手上已经握有苏油的罪证,这次一定可以扳倒他。”
蔡确摇头:“改制的确击中了陛下的心思,如果陛下坚持改制,那苏油就必然得用,要是御史台声明苏油无罪,尚有一线转机,如果弹劾苏油,呵呵呵,弹劾的罪名越大,倒台得越快。”
王珪问道:“这却是为何?我是一点想不透这个道理。”
蔡确说道:“御史台纠绳百官,本来就是积怨的矛头所指,苏油要得用,弹劾苏油的人就必去。”
“厘清官制,效法的是《唐六典》,唐制台谏本就是分开的,到欧阳文忠公后才渐渐合流。”
“分拆台谏,乃是改官制中最简单,最容易的一步。”
“台谏重新分拆为御史和谏议两个部门。御史虽然还能弹劾,但不再具有抓捕刑讯的资格;谏议成为只为陛下提供参考建言,不能再弹劾朝臣。朝中只会人人称快。”
“这就叫怨归于下而恩出于上,厘清官制的第一步,将获得最大程度的拥护,之后就顺理成章了。”
“台谏‘风闻奏事’的特权就没有了,凡事必须取证,否则法司可以不予立案。”蔡确说完,眼神变得深邃无比:“相公,这其实对我们也是一种保护。因此分拆台谏,我们也应当拥护才对。否则就是站到了朝臣们的对立面。苏明润,不简单啊……”
王珪都傻了:“那就是说,李定他们死定了?用什么理由?”
蔡确冷笑道:“污毁重臣,构陷忠良,甚至欺君罔上,这样的刀子送到陛下手里,够不够?”
王珪急怒道:“可苏轼已经认罪伏法,这难道还能改?而且御史台现在还有风闻奏事之权,苏明润也拿御史台毫无办法才对。”
蔡确皱了一下眉头:“我早就与相公说过,苏轼从来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苏明润才是真正难缠。”
王珪对自己的失态也有些赧然:“我只是想到要是都能够翻盘,却太过匪夷所思了。”
蔡确说道:“既然苏轼已经认罪,那基本翻不了盘了,不过怕是也影响不到苏油……要搞御史台,办法多的是。”
说完叹了一口气:“自入乌台这一招,谁能想得到?不过如今再说这些已然无益,相公还是计较一下苏油入朝之后的局面吧。”
……
内殿,赵顼身前站着三个人。
两个皇城司的行走,算是京城密谍的外围人士,一个这是内臣,如果苏油现在也在,一定会认出来,窦四。
赵顼对三人问道:“苏氏叔侄,在御史台都是如何表现?”
第一人说道:“臣在苏颂那里,苏颂将所作的诗文交给苏轼之后,临走时只带了图书,草稿。剩下的,说是见臣什么都没有携带,于是都留给了臣。”
赵顼点头:“苏子容宽仁,不如此反倒奇怪了。苏轼呢?他为何突然招悔了?”
第二人说道:“那天衙卒送来了老苏学士的五首诗歌,苏轼看后叹息再三,说陛下一定是要用他小幺叔的,却被他牵累了。”
“还不如招悔做结,尽快结案,终不能以己身耽误国事。于是狂书到中夜,将御史台摘出来的上百首诗歌都加了注解,承认了讥讪朝政之罪。”
“写完供词,苏轼将笔一抛,笑言:‘今日也算有个了结。’然后上床便睡,转眼鼾声如雷。”
赵顼问道:“诗文呢?”
那人将一个信封递上:“苏颂给苏轼的五首诗歌,以及苏轼给弟弟和家眷的两首,都在这里。”
赵顼将诗歌一一认真看了,终是叹了一口气:“苏家人,终是心怀坦荡,能酣然入梦,我就知苏轼胸中无事……窦仕,你说是不是?”
“啊?”内官窦四的真名就叫窦仕,吞吞吐吐地道:“臣……”
“吞吞吐吐干什么?你每天在苏明润那里干啥?”
“臣……臣每天跟着小苏学士混吃喝,还有……监督他,看他的情形作为。”
“是吗?呵呵呵……”赵顼将手里一张折子递了过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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