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金莲华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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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麻爪了,愕然道:“小幺叔不会行此,臣虽无状,亦必不别有干请,否则小幺叔也必不容臣。”

“内翰想到哪里去了。”高滔滔说道:“早就想告诉学士,此是神宗皇帝遗意。我曾见他饮食而停箸看文字,询问左右,左右人曰:‘此必苏轼文字也。’”

“已而神宗起而称之,曰:‘奇才,奇才!’但未及用学士而上仙耳。”

说完自己先哭了起来。

苏轼对赵顼其实是隐隐有些怨气的,今日听太皇太后说赵顼其实一直都很关心自己,也不由得愧感交加,痛哭失声。

赵煦是最崇拜自家老爹的,高滔滔跟苏轼一哭,更是跟着哭得稀里哗啦。

过了好一阵,高滔滔才收拾心情,命人送来温水给苏轼和赵煦擦脸,然后赐茶。

高滔滔问道:“官家近日喜欢军略,常去军机处请教几位宿将,倒是颇有进益,然于诗赋义理,却有些慢悟,是天性使然吗?”

这就聊到了赵煦的教育问题,苏轼同时也任着侍讲,这问题算职务范围,说道:“天下学问,其实方法相通,官家上智聪睿,既然理工军略都能进益,诗赋义理亦是当然。”

“所谓正心诚意,只在学与不学,不在此易彼难也。”

“陛下,先帝有《封桩库诗》云:五季失图,猃狁孔炽。艺祖造邦,思有惩艾。爰设内府,基以募士。曾孙保之,敢忘厥志。”

“又有《元丰库诗》:每虔夕惕心,妄意遵遗业。顾予不武资,何以成戎捷。”

“此皆诗中上品,以气象论,正是英武之君,校以文采,亦使群臣瞻望。”

“《尧典》曰,诗言志,先帝得尽其义矣。”

“戎捷复图,思军事也,歌而咏之,激士心也。其中‘曾孙保之,敢忘厥志’,便是叮咛陛下,牢记祖宗恢复之志。”

“臣每观陛下欲法先帝,那就不但要法先帝之志向,更要法先帝之刚毅,先帝之忧劳,还有先帝之气度,先帝之学养。”

“当法先帝为了志向所作的一切努力,否则就是志大才疏,得其形不得其实耳。”

“臣在大学堂文学院,正在提举搞一本《语法》,待成书之后送与陛下御览,读后按图索骥,就不会再觉得古文艰深了。”

赵煦顿时感觉父亲是好榜样自己要努力赶上他老人家,认真点头:“学士说得是,我都记住了。”

高滔滔在帘后默默听着,也是不住点头,苏家人搞教育,那真是相当可以的。

程夫子说几天大道理,怕是也当不了苏夫子说这几句。

夜已深了,高滔滔再次叮嘱:“内翰直须尽心事官家,以报先帝知遇。”

苏轼再拜,哽咽道:“臣虽鄙陋,敢不竭诚。”

高滔滔乃命张士良撤下御前金莲烛,送苏轼归院。

这个典故叫“金莲华炬”,始于唐代令狐綯,乃极高荣誉,得赐的必须是翰林领袖,长掌制诰的清贵词臣。

就宋朝来说,苏轼之前得此殊荣的,不过王钦若、王珪、晁逈、郑獬四人。

……

苏轼的文章自是不用说的,四篇制词,再次霸屏《时报》第三版。

苏油入相,开封府老少一点感觉都没有,全都像吃饭喝水一般自然。

反倒是大苏,一夜醉酒草四敕,御前金莲烛送归,这般文采风流让他们追捧癫狂,一时都下纸又贵,那一期《时报》再创销售佳绩。

苏油按照规矩两辞,于九月庚午日才还京入谢,正式接受任命。

一朝天子一朝臣,对于宰执来说同样如此,因此每次易相,就是朝中人事大调整之时。

美其名曰举荐人才,是每一个宰相上任的第一件事。

但是苏油打破了这个惯例,给高滔滔的第一道上书,便是朝中这一年多来已经更迭过于频繁,新官到任方事更张便又离任,下一任官员过来叠房架屋,不及施展又要离开,这样对于朝堂安定大为不利。

故事三省上官员不入流诠考绩,一般任期为三年到四年。

因此请求将之固化下来,如今朝堂三省上官员保持不动,视其任期满三年有缺后他再行举荐,之前不做更易。

其实苏油在司马光入相这段时间便已经安插好了自己的人手,一年多下来也做好了充分的调研准备,所以他上任与其他宰执比如司马光上任,是截然不同的。

但是无论如何,这道上书让朝官们悬着的心放松下来,同时又成了苏油不引私党一心为公的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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