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 番外-自我沉醉(1 / 2)
夜色深凉,江南雁沉默不语,江心月悠远的声音继续响起,“我宁愿相信他是因为锦绣山庄的财富才对她多看一眼!”
江南雁只是全神贯注地听着,人若是能一辈子沉醉在自己的梦中不醒来也好,最悲哀的是梦始终是梦,总有醒来的一天!
有风自窗外吹来,伴随着两片翻飞的树叶,落在江心月的衣襟上,天生丽质的脸上映着淡淡月华,声音柔和,“我生在如此煊赫门庭,一生下来便是富贵至极,娘是最尊贵的当家主母,我是最高贵的嫡长女,还有虽对别人冷漠却真心疼爱我的嫡亲哥哥,你们为我筹备了一生锦绣繁华,这世上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我得不到的,只有我不想要的!”
“所有的人都要讨好我,奉承我,我一直高高在上,我轻易地拥有别人做梦也得不到的东西,最高贵的出身,最慈爱的亲人,理所当然地应该拥有最完美的姻缘,才是最完美的我,我也一直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
江心月的脸上浮现甜美笑容,一如少女往昔,憧憬朦胧,江南雁看在眼里,心月的确太幸福,无论想得到什么东西都是手到擒来,自幼美貌尊贵,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才名远播,所有的人都舍不得心月这样美好的女子受一点点伤害,别人奉迎巴结都来不及,她也没有任何机会受到伤害!
本来心月这样的王府嫡长女是难免政治联姻,为家族谋取利益的,可是母亲那样疼爱心月,连姻缘也舍不得委屈她,尊重她的意见,虽说心月若能嫁给当时的景王爷无疑于锦上添花,锦绣良缘,可是江南雁知道,若心月深爱的不是景王爷,而是别家门庭的世家公子,母亲也会同意,只是如今,一切都成了假设,毫无意义!
他忽然想到静琬,静琬也是从小生活在阆苑锦绣的大小姐,和心月一样,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锦绣山庄的富贵繁华连他这个出身王府的高贵世子都赞叹不已,可是为什么同样享有奢华生活的静琬和心月竟是那样不同?
江心月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开始变得艰涩,“放眼整个京华,除了皇子,便没有身份年纪足以与我匹配之人!”
江南雁始终沉默,江家不是普通的豪门贵胄,而是王室之家,地位仅次于皇室,心月又一直心比天高,有此想法并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是,母亲是这样想的!
“他,是从小到大唯一得不到的东西,他明知我的心意,却从来不肯对我多看一眼,我常常在想,我到底是哪里不好?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我甚至不顾女儿家的矜持,以探望静琬的名义去景王府,只为能看到他,他这样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我的用意,却从来都是故作不知!”江心月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仿佛要低到地底下去,“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在最重要的婚姻大事上,我一帆风顺的人生从来居然会这样失败,哥,你知道这对我的打击有多大吗?”
“我深爱着他,只要有机会见到他,对他的观察怎能不细致入微?我发现他的目光渐渐被我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的静琬吸引,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我不断催眠自己,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他是被静琬家的财富吸引,而不是因为静琬本人!”
江南雁颔首默然,他能理解心月的感觉,在任何情况下,人都会保护自己,明知道真实情况可能会让自己受伤的时候,宁愿选择欺骗自己,不去面对!
“我们出身这样高贵的人,永远不会看得起出身比我们低下的人,在京城,门庭之见根深蒂固,我不可能真正看得起出身庸俗商家的静琬,我在她面前永远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或许她也是惊才艳绝,可她的出身是她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东西,会伴随她一生,我不明白,那么高贵的他居然也不介意!”
江南雁终于出声了,轻声道:“心月,你曾经那么深爱景王爷,可你对他的了解有多少?”除了静琬,没人敢说了解景王爷!
江心月微微一怔,目光茫然地看着哥哥沉寂的脸,怅然而笑,“什么是了解?”那样尊贵俊美如天神的男人,怎样才能了解?又能了解有多少?
江南雁见状淡淡一笑,无声轻叹,“你若是真的了解景王爷,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江心月抬眸,眼眸中有一丝异光而过,疑惑道:“什么意思?”
江南雁声音缓沉,似是不忍心惊醒心月的梦幻,“你们都低估了景王爷的心胸,你知道吗?他爱着静琬,从来没有介意过静琬的出身,他不会把不是静琬的错强加到静琬身上,真正介意的人是你们!”
江心月脸色苍白,两行清泪顺着国色天香的脸颊流淌了下来,声音透着止不住的颤抖,“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如今离他们这么近,他们幸福的画面仿佛时时刻刻回荡在我眼前,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痛苦的折磨,所以我在想,离开也好,这一次,我只想远远躲开,再也不要见到他!”
江南雁心中苦涩,脸色微微变白,低喃道:“心月!”他想说,静琬有今日的一切,曾经经历过多少苦难,又有谁看在眼里,又有谁痛在心头?
这世上从来什么东西可以不劳而获,他和静琬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亲身感受过静琬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这些东西又有谁会在意?人们只会看到母仪天下的辉煌,辉煌背后的沉重有谁会去在意?别人是,心月也是!
江心月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手指紧握,“最近这段时间,我常常在想,是不是我前半生太幸福,所以后半生才会有这些磨难,无论我怎么不顾女儿家的羞涩,他也视若无睹,根本无意娶我,我心灰意冷之下嫁入云氏,现在也有了昊儿,如母亲所愿的相夫教子,平静地生活着,我想离得那么远,时间久了,我总会忘记,谁知命运还是把我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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