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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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耶律余睹上了楼,站在围栏边喊道:“喂,那个……姓楚的小校!你快上来!”

楚天涯连忙快步上了楼,问他有何事吩咐。耶律余睹哈哈的大笑,像是亲熟的哥们一样搭上了楚天涯的肩膀,说道:“你说关云长和刘备、张飞他们重逢了会是什么光景?快快说给我听!——我这心里急呀,百爪挠心似的!”

楚天涯笑道,“乐意为贵使效劳!”

“那太好了!”耶律余睹开心的大笑,“来人,准备酒菜消夜,本将要和这位楚兄弟好好喝几杯!”

楼下的童贯顿时眼睛都直了:这、这怎么回事?耶律余睹怎么和区区一军使称兄道弟、还喝酒消夜了?……他难道就看不到我这个王爷还站在这厅堂里?

耶律余睹不是没看到,而是直接将童贯给无视了。他搭着楚天涯的肩膀就一起走进了二楼的正厅大堂,还和他对桌的坐了下来,急不可奈的道:“快说、快说!”

童贯在楼下生了一顿闷气,脸都要气白的时候才悻悻的走了。

楚天涯便跟据自己印象中的《三国演义》,添油加醋的给耶律余睹说了几段。少时酒菜也上来了,耶律余睹听得兴起,竟然亲自给楚天涯斟酒,全把他当作了先生伺候。

说着说着,楚天涯心中却有了个想法,便试探着用言语来激一激耶律余睹,说道:“关云长身在曹营心在汉,真是个忠臣。官爵财赋不能改其志,美女名利不能易其节。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只为寻回旧主——真是千古忠义啊!”

“是啊,是啊……”听得正入神的耶律余睹连连点头称是,却恍然一怔,皱了下眉头,“你仿佛是在含沙射影?”

“呃,没有啊!”楚天涯作惊愕状的道,“我这不是在说书嘛?”

“嗬——你这小子,很聪明。比那个叫王荀的榆木疙瘩,聪明了一百倍不止。”耶律余睹意味深长的嘴角斜挑冷冷一笑,说道,“怪不得童贯派你来伺候本将,想必,你在胜捷军里的官职,要远高于王荀吧?”

“恰好相反,末将只是个位居末流的小小军使。而王荀则是先锋大将。”楚天涯笑道,“末将也就只会吃喝玩乐,没真本事。”

“有没有真本事,其实一眼就看得出来。”耶律余睹手里把玩着一个青瓷酒杯,盯着杯中的酒水,说道,“往往越是没用的人,越喜欢装作威风与张狂,虚张声势;但真有本事的人,却总是韬光养晦低调隐忍,会藏拙、善掩饰。楚天涯,你说,你是哪一种?”

“末将两种都不是。”楚天涯仍是轻松的笑道,“末将既没本事,也不会藏拙。”

“那你就跟刘备一样了。”耶律余睹的眼中隐隐闪过一道厉芒,说道,“今日恰巧听到刘备与曹操青梅煮酒,论及天下英雄。曹操敲山震虎,说‘天下英雄唯刘使君与操耳’,刘备吓得当场连筷子都掉了——怎么,你是不是也想掉个杯子到地上?”

楚天涯哈哈的大笑:“贵使真会开玩笑!这些杯子可都是郡王府上专用的上等酒器,贵重得紧,摔杯了我可赔不起!”

“你也很会开玩笑,你比刘备还会掩饰。”耶律余睹似笑非笑的道,“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我看遍了童贯身边的所有人,包括童贯本人。发现,他们大半都是庸碌之辈。却唯独你这个不起眼的小将还有点造化和灵气——就拿那个王荀来比较吧!虽然他一直在忍,但我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对我的不满与怒火。似他那种没心机又沉不住气的人,是干不来大事的。你却不同,你喜怒不形于色,胸中能容万物。哪怕你心中恨得不将我撕成碎片、还要刨我祖坟了,也能笑眯眯的坐在这里伺候我,赔我喝酒给我说书。楚天涯,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胜捷军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但我至少敢肯定,假以时日,你的前途与造化,绝对不是王荀那种货色可以比拟的!”

“那就真是承纳贵使吉言了,小将也想将来能够出人头第!”楚天涯笑嘻嘻的抱拳道。

“嗬……你还真是滴水不漏。”耶律余睹不急不忙的喝了一杯酒,说道,“要想出人头第,容易。本将给你指一条明路。”

“请贵使赐言?”

“你跟我回金国。”耶律余睹一双眼睛突然如刀锋般看向楚天涯,“我保证你前途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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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阴冷之狼

听了耶律余睹这话,楚天涯憨笑的挠头,愣愣的道:“贵使是想我改投金国啊?……我会前途无量?就因为我会说书?”

“本将这双眼睛,阅人无数,看人从来不会错。”耶律余睹冷冷的轻笑了一声,“你这小子,深藏不露,心机手腕皆是高明——刚才你旁敲击的劝我离开天源肆,就是一个证明。但是,如果你一直屈就在童贯这样的人手下,实难有什么大的成就。南国的官场与军队里是个什么样的混沌光景,你比我明白。相比之下,女真人要比南人开明与大度得多。在南国,要是你没个好出身又不知钻营使坏、不会吹须拍马贪赃枉法,不和那些贪官污吏们同流合污,那你肯定没个出头之日。反之在金国,只要是有胆识、有能耐的人,无论出身贵贱都有机会建功立业,都能飞黄腾达得享荣华富贵。金国始于初建,求贤若渴正缺人才。似你这般青年才俊如果及时投效,当真前途无量!”

“可我什么也不会呀!”楚天涯笑道,“难道投效了金国,就天天给那些元帅将军们说书?”

“你什么都能学会,还能比一般人都学得好。因为,你比大部份的人都要聪明。”耶律余睹定定的看着楚天涯,说道:“本将看遍童贯身边百员战将与大小官吏,唯独只看中你一人。本将的这双眼睛虽不是真金火炼,却也很少走眼。楚天涯,虽然你一直藏头露尾,但鹤立鸡群想藏也藏不住。假以时日,你必定一鸣惊人。”

楚天涯听完了,心中多少有点惊愕,心道:耶律余睹,的确不似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草包,隐藏得很深。他鼓动唇舌的这么吹捧、游说我一个小将,其实只是想策反我,让我帮他刺探军机。而且,他这话半真半假。金国现在的确是求贤若渴,他们本国有无数能征惯战的将军,唯独缺少文官与智囊。以往,辽国所有的旧臣,只要是愿降的,无论此前是有什么旧仇新恨,金国全部照单全收的加以善待与重用了。眼下女真人又要侵宋了,如果能有一些宋人做汉奸,他们更是事半功倍。假如我真的跟随他反降了金国,他倒是真有可能将我引荐上去……史家有言,“公卿有党排宗泽,帷幄无人用岳飞”——假使我大宋的皇帝与官员们能在识人用能的方面,做到耶律余睹这样水平,大宋王朝又何至于如此窝囊?

“怎么样,考虑一下?”耶律余睹像只饿狼一样用舌头舔了一圈嘴唇,嘴角泛起一丝邪意十足的微笑,说道,“似你这般微贱的小吏出身,在南国混一辈子,也顶多是个指挥使。到了金国,只要你敢打敢拼,就是做到王公也不难。而且,现在南国已是腐朽没落,金国却如旭日东升。我刚听过的三国评书中都说了,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你是个聪明人,肯定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楚天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心中却道:我要是和你耶律余睹一样的性格,兴许就真的被说动了。没错,我大宋王朝是风雨飘摇大厦将倾;金国如日中天气势如虎……但,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就是楚天涯,跟你耶律余睹的差距!

“多谢贵使一番美意……那要不,我就考虑一下?”楚天涯心中虽然已是惊涛骇浪恨不能跳起来抽耶律余睹几个巴掌,但仍是笑眯眯的说道。

“好!”耶律余睹拍了一下桌子,指着楚天涯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子,我看好你!将来有遭一日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耶律余睹今日之提携!”

“没齿难忘!”楚天涯抱拳就拜。

“哈哈,你真是个妙人!不错、不错,跟我很投缘!”耶律余睹笑道,“来,继续吃酒、说书!——刚说到哪儿了?三兄弟就要古城相会,赵子龙却出现了是吧?赵子龙不错啊!刘备手下尽是良臣猛将!”

楚天涯看他又变成了此前的那个没心机的草包模样,不禁心中暗道:这个耶律余睹,真如萧玲珑所说,心机隐藏得很深极会掩饰,就像一匹阴冷又狡诈的狼!

当夜,楚天涯便给耶律余睹说了大半夜的书,直到两人都眼皮打架实在撑不下去了,耶律余睹才意犹未尽的爬去睡觉。

楚天涯回来时,王荀仍是等着没有先睡。

“楚兄弟,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耶律余睹没有为难你吧?”王荀关切的问道。

楚天涯便道:“我没事。王大哥何必等我,怎么不早点歇息?”

“那怎么行。耶律余睹刻薄嚣张又喜怒无常,我一直在担心那厮为难你。”王荀还吁了一口气,“没事便好,快睡吧——可算是困死我了!”

楚天涯见他满副倦意仍在死撑,不由得心中有点感动——王荀还真是个极讲义气的汉子!

次日,耶律余睹都不和那些妓子们厮混了,大清早的就来叫上楚天涯,一起去了天源肆听评书。

一连三天,耶律余睹别的事情都不干,更不搭理童贯说什么国家军政之事——他就听评书。弄得天源肆的人是见了耶律余睹就哭笑不得又爱又怕。怕他自不必说,他一来,别的节目都得缩水,甚至是不许演,半夜了也难得打烊。要不是怕把那个说书先生给累死了,最好是全天候的全说三国评书。不过,他又很大方,天源肆和那个说书的先生都得了不少的打赏。

而且,耶律余睹听评书的时候,还就非得要楚天涯坐在他旁边陪他一起听,一边听还一边讨论三国谁的武功最厉害,谁的智谋更高明,俨然像是进行学术研究了。

楚天涯一边应付他,一边心中犯愁:被他死缠烂打的这样下去不行,我都抽不开身了。小飞还在富兴客栈等我一起去西山青云寨,萧玲珑也去请他大哥了,到时候最好与他一同前往——这可是件大事,不能耽误了!

“你怎么一副心不在蔫的样子,有心事啊?”耶律余睹突然冷不丁的冒出这一句,楚天涯始料未及的还愣了一愣。

“是有点……”楚天涯嘿嘿的笑了一笑,做出一副憨态答道。他知道,在耶律余睹这样的人精面前,一味的装蒜掩饰肯定不行,反而引他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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