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皮恶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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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底,流云扇仗着天赋异禀的夜视目力,行进在鬼斧神工的一线天裂缝之中。

幽闭漆黑的环境,令人全然不知昼夜流逝,十分容易逼疯潜入者。

哪怕如流云扇这般内心强大者,分出三分心神细数心脉搏动以推测时辰长短,也偶尔因为心系他事漏数几次心脉搏动。

所谓他事,比如上古地理奇书《山异》曾载,地底裂缝极不稳定,轻则乱石坠落,重则重新挤压吻合。

流云扇所在的地底裂缝虽为人工凿刻而成,但保不齐梁珩控制的机关师里,恰有一位能够引动山体内部构造的神工。

又比如,流云扇清楚地感知到地底裂缝呈现一种向下趋势。只是坡度较缓,不易令潜入者察觉。

流云扇闲庭信步走在地底裂缝,胡乱猜想地底裂缝最终通往何处。

是一望无际的深渊尸海?还是藏纳武学秘籍神兵的密室?

再比如,初时能容纳五个流云扇的裂缝宽度,如今将将卡在流云扇臂膀两侧。

一度惹得流云扇怀疑自己,是否需要减重?

万幸的是,狭窄只容一人通过的裂缝终于走到尽头。

被水汽浸润的凉风吹入裂缝,一波又一波水浪也随风而来。

流云扇一面提防诡谲莫测的暗器袭击,一面眺望地底裂缝尽头之外的景象——

竟是一方难以想象的巨大山洞!

清寒彻骨的水流淹没细密绵绵的河底金沙,河水中央偶尔屹立着冲刷堆积成的金沙礁石,顶壁钟乳石悬垂,仪态万千。

然而,最令流云扇震惊的当属停泊在水中央的一叶扁舟。

撑船人一袭城主府掌事嬷嬷的装束站在扁舟之上,明显是乔装改扮,不愿让旁人知晓他的身份。

不料,掌船人甫一开口,竟主动戳破自己的真面目:“流云扇少侠,老妇久等了,烦请上船一叙——”

竟是柳月英?!

柳月英也不管流云扇是否答应她的请求,自顾划起撑船竹竿。

水面荡起圈圈涟漪,扁舟驶出一段距离。

流云扇短短时间之内,只来得及想起梁珩与柳月英不和。

随即流云扇提气施展轻功,足尖轻踏水面,三五步便追上柳月英。

流云扇跃到扁舟之上,与柳月英一人占据扁舟一侧。

流云扇甫一站定,便细细打量起柳月英。

只见柳月英虽身着城主府掌事嬷嬷的装束,却未施粉黛以掩盖岁月痕迹。

所幸城主府掌事嬷嬷的装束乃黑紫相间的劲装,反倒衬得柳月英华贵又不失英气。

柳月英似乎看出流云扇心中的困惑,突兀地问道:“流云扇少侠,可愿听老妇讲个故事?”

流云扇立刻明白,柳月英想要告诉他的故事,应当与柳月英的过去以及天墉城失踪案相关。

于是,流云扇欣然同意:“自然愿意,柳老夫人请。”

柳月英神情恍惚,似是回到过去:“老妇柳月英,乃江南柳家幺女。柳家与其他世家不同。父亲虽心系江湖,却记得家中亲人的各种喜好,且从不逼迫儿女习武。”

江南柳家曾是名门望族,可惜朝代更替,从庙堂沦落到江湖。然而柳月英之父是一位相当睿智的家主,一度将柳家推到江湖四大世家之首。

柳月英苍老的脸上突然绽放出天真如稚子的笑容:“柳家后宅无妾氏,母亲无需与其他女子争风吃醋,闲暇时除却刺绣弹琴,便是陪着我们几个孩子。”

“二位兄长,更是罕见的武学奇才。”柳月英回忆到此处,骄矜的神色不禁浮上眉头:“仅是弱冠之年,二位兄长离家初入江湖,便闯入一流高手之列。若非……”

柳月英话说一半,突然打住,神情郁郁,显然接下来的应是某种惊天变故。

“流云扇少侠见笑了。”柳月英冲流云扇勉强一笑。

“无妨。”流云扇莞尔回笑,不紧不慢地提醒柳月英:“柳老夫人的故事尚未结束。”

“是啊。”柳月英背脊愈发挺拔,转瞬恢复曾经的代城主气势,深沉道:“老妇文不成武不就,唯独运气较常人好上几分。”

柳月英的脑海中闪过几幅令她憎恶又惊惧的画面:“可惜遇人不淑,嫁与梁意之这个贼子,牵连全族被奸佞小人灭门!”

流云扇睁大双目,悚然一惊,常年挂在脸上云淡风轻的笑容,眼下早已抛之脑后。

山洞内回荡着柳月英的剧烈喘息,她委实气愤至极,费劲功夫方压制住胸腔中翻涌的熊熊怒火:“什么琴瑟和鸣,不过是迷惑世人、迷惑柳家的伪装!”

便是流云扇,也不敢在此刻打断柳月英询问事情经过。

待到柳月英情绪平复之后,想起方才晾在一旁的流云扇,重新说道:“流云扇少侠可知,天墉城为何能坐拥世间财富?”

流云扇转一圈折扇,内心稍有头绪,却被柳月英一声冷笑打断:“呵!”

柳月英自问自答:“天墉城第一任城主其实是个卑鄙奸诈的小偷强盗!他以穷书生的身份入赘到某户只有独女的富商家里,待他害死富商之后,便原形毕露,吞掉富商的万贯家财。”

“难怪历任天墉城城主之妻,皆是不惑之年便消香玉陨。”流云扇将柳月英所言与暗中得到的消息比对,得出结论。

“唯独老妇运道稍好。”柳月英续道:“梁意之请九狱九泉的刺客杀死柳家上下近百口人,逼得老妇迫不得已修炼柳家秘笈《归一剑谱》。”

“未料此剑法相当适合老妇,修为虽比不得天纵奇才,却也谓一跃千里。”话到此处,柳月英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情绪:“老妇杀入九狱九泉之时,从刺客口中逼问出幕后主使——梁意之!”

梁珩的鬼鬼祟祟,加之柳月英的一番言论,愈发让流云扇厌恶起天墉城。

不过,流云扇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只听信柳月英的一面之词。

“他可真是好丈夫啊!”柳月英不仅是讥讽梁意之,也是嘲笑当年识人不清的自己:“一面假惺惺的安慰老妇,一面借口指教老妇的武功偷偷习得《归一剑谱》。”

流云扇察觉柳月英正处在内疚悔恨中,恰是打破柳月英心房询问某些事情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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