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次机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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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竖起一根白嫩柔软的食指:“城西粮仓?”

流云扇摇头否认:“无论是对越王还是对接管越王城的朝廷官员而言,粮仓都至关重要。戚将军进入越王城的第一件事,定是率兵检查粮仓。既然如此,熟知朝廷行事作风的越王便不会将幺子藏在粮仓里。”

依依又竖起一根白嫩纤长的中指,这回她的话语中带些推理意味:“世人皆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越王府!”

岂料流云扇亦摇头否认:“越王既然能预料到朝廷派兵围剿他,自然也能预料到朝廷派来的人当中有武功绝顶的大内高手。若是把隐息闭气都不会的孩童藏在越王府暗室里,定然会被大内高手察觉。”

依依两次猜错,不禁失落的放下手指,蔫蔫道:“唉……流云大哥,我实在猜不出呀。”

流云扇于是将目光挪到屠子都身上,屠子都在流云扇的注视里感觉整个人仿佛无所遁形,喜、怒、哀、乐、恶事、好事如此种种皆被流云扇瞧去。

“看甚么看?!”屠子都猛地将酒碗撂在桌上,粗声粗气地掩饰心虚:“你若是已经知道逃跑娃子的藏匿之地,便莫要卖甚么关子看旁人笑话!俺一介江湖草莽,可比不得你这会破案的大侠。”

屠子都对流云扇莫名其妙的指摘令依依瞬间撅起樱桃嘴,义愤填膺的替流云扇辩驳:“屠大哥怎么能如此污蔑流云大哥?流云大哥只是想让我与屠大哥遇事动动脑筋,不要莽打莽干,哪里称得上是笑话。”

碍于依依是公主,屠子都一些骂娘的粗俗俚语未说出口,闷哼道:“哼,俺是粗人,道理说不过你们。”

流云扇眼瞅依依与屠子都互不服气的模样,不得不出言打断他二人:“未能料到屠兄弟的想法,是在下之过。在下便以杯中酒向屠兄弟赔个不是。”

“至于藏匿孩童之地——”流云扇与屠子都对饮过后,算是泯去鸡毛蒜皮的恩怨,继而道:“应是在衙门里。”

“衙门?!”白侍卫当即起身想回衙门找人,旋即被流云扇拦下。

依依也不敢置信:“如果越王将小孩子藏在衙门里,不也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流云扇微微颔首:“虽然如此,依依却莫要忘记,接管衙门者乃是天一阁之人。天一阁虽然归属于朝廷,但是某些属于江湖的行事作风依旧不曾改变,若是偶然寻到孩童定会将其送走,救他一命。”

屠子都听罢流云扇的分析,当即击掌赞叹:“不错,这才是有血有肉的好侠官!”

从流云扇口中,依依第一次得知天一阁竟然能做出擅自放跑逃犯之举。回想记忆里因江湖风波而心力交瘁的父皇,依依心底不由得生起些许愠怒:“流云大哥,天一阁擅自放跑逃犯,分明是知法犯法,难道无人敢去告御状吗?”

白侍卫未料到流云扇将天一阁一直隐藏的秘密告知依依,竟然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流云扇答非所问:“依依是觉得诸如越王幺儿之类的无辜人该死?”

依依一时被问住:“流云大哥,我不是……”

屠子都懒得理会流云扇与依依之间的暗潮涌动,直言直语道:“公主殿下不适合江湖里的恩怨打杀,待找到越王府逃跑的娃子之后,公主殿下尽快回宫吧。”

依依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投向流云扇,下意识的希望流云扇说些什么。

流云扇确如依依所想那般,瞧见她茫然无措的眼神便主动开口。然而,流云扇此次道出的话却令依依瞬间杏眼通红:“屠兄弟说得是。依依,你不适合这个江湖。”

依依顿时摔下碗筷,扭头转身生闷气。

屠子都本欲说些甚么,见状立刻住嘴,摸着脑袋看向流云扇,示意他去安慰人家小姑娘。

流云扇心里不免感到无奈:未想到依依如此憧憬江湖。也不知那般厌恶江湖中人的天子,是怎样教出一心向往江湖自由的依依?

终归是流云扇的一番话令依依闷闷不乐,况且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懂什么江湖规矩、朝堂博弈呢,流云扇想通这点之后便将种种思绪藏在心底,好言好语哄依依忘记此事。

至于被流云扇提起的藏匿在衙门里的越王幺儿,此时正缩在后堂墙壁的暗格里,狼吞虎咽啃馒头。

暗格被开启一条寸宽的缝隙,子夜伞相当不敬地坐在正对缝隙的桌案上:“妾身只给你一次机会,当真不愿随妾身离开此地?”

男童充耳不闻,只戒备地朝暗格深处挪动些许,像是受到惊吓却仍要死死咬住到口干粮的狗崽。

子夜伞自然不会与一五六岁的孩童计较。她不管男童是否能听懂其话中深意,自顾劝道:“你父王将你藏在此地,便是希望天一阁能寻到你,将你送走。”

“然而,谁也没料到越王城与牵丝镇事物之繁多,竟然令天一阁抽不出空闲来找你。”子夜伞轻飘飘地透过缝隙瞥一眼暗格里的男童:“若非妾身及时寻到你,给你送来干粮,你怕不是要饿死在此。”

听到干粮,男童蓦地望向子夜伞,浑身灰扑扑的男童与黝黑的暗格几乎融为一体,唯独一双溜圆的琥珀色双眼在丝缕微光的反射下愈发耀眼,如上好的玛瑙。

子夜伞注意到男童的动静,莞尔一笑,继续道:“纵使天一阁饶过你,你独自一人孑立于世,又能怎样过活呢?”

“不若拜妾身为师,至少妾身会传授武功与你,顺道教你如何复仇。”子夜伞循循善诱。

岂料,将馒头啃得一干二净的男童竟然拒绝道:“娘不让我复仇,不值得——”

“我从前在王府里时常饿肚子,已经习惯……大姐姐,我叫梁昼,日后你来找我,我会报答你的。”五六岁的男童尚且说不连贯事,只想到一句说一句,但已能令子夜伞听出他话里坚定的拒绝意味。

子夜伞定定注视梁昼半晌,似是被梁昼说服,忽而感慨万千:“你有个好娘——”

话音未落,子夜伞倏尔眉心微动:“有人来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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