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对这句话没有回应,任他先去找了。
随后自己来到殿门口,抬头一望,那是漫天的繁星。
热闹、喧嚣的紫禁城在这个时间点是这样的安静。
右侧走廊,不知是谁点了个灯笼,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这个刘瑾,叫他不要打扰,他还是把你们都叫起来了。”
来人正是秋云,还要几个宫女宦官。
秋云如今是比朱厚照要高上几公分的,不过也差不了太多,姑娘家看起来比还小的时候更瘦些,那一弯洗眉非常的清秀。
“殿下都更衣了,若是奴婢们还在被窝里钻着,传出去便说是恶奴了。”秋云走近了太子身侧,打着灯笼照了一眼朱厚照,又伸手理了理太子胸前的那些褶皱。
丝绸类的衣服,穿过一次洗了,是非常容易皱的。
除非是穿一件扔一件,一般皇室都是这样。有各种祭祀、朝会等非常庄严的活动,朱厚照也免不了扔了许多只穿一次的衣服。
但平时的常服则一般多穿几次。
秋云理着褶皱嘴角一撇,“殿下为了国事觉也不睡了,怎么如此辛劳?”
“本宫无碍。你弟弟的伤如何了?”
弘治十年的时候,朱厚照就说帮她去找弟弟,好在秋云年长,是有记忆的,知道是在当地一个许姓的人家当家仆。
只不过找到的时候,这小子有点惨,因为被人围殴,左手的小拇指还给丢了,但他还是要打,凶悍的很。
到了京师之后,他始终不安生,后来就给扔到了军营之中,弘治十四年去的,大大小小的伤又受了几次,今年年初,在大同与鞑靼人互砍的时候,给人在后背砍了一刀。
这一刀砍得不轻,如今也只得在京城养伤。
因他作战异常勇猛,杨尚义给了他一个百户官,马匹精良,上司允许,又带着一百名精兵,好了,这下可以在草原上撒泼了。
秋百户都已经要成凶名了。
但杨尚义屡次说过,这个人不好管,在军营之中也要与人斗狠。
只输过一次,就是马一槐的大儿子马胜,他真打不过。那没办法,马胜也是从小打到大的人。
自那之后,秋百户稍有收敛。
此时,秋云见太子提起,也觉得稍许温暖,“他皮实着呢,在医馆里也一切都好。”
朱厚照听到此处放下心来,又迈步向外走去。
他住的这地方,出了殿门就是一片空地,后来他让人在右边摆了石桌石凳,天气好的时候,也总不想在屋里闷着。
左手边则是几间厢房,简单的很。
除了秋云,其他人都和他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太子就是这样,比平时要沉默许多。
“殿下,这样会冻着的……”
朱厚照把手伸出来,“你手过来。”
姑娘家的像是明白了什么,心头一荡,但却有些害羞,如细蚊一样吐了一句,“殿下,还有人呢……”
是有人。
但朱厚照往后看了一眼,
一瞬间,所有人的头都低下了。动作整齐的很。
“只是让你知道,我不冷。”
秋云忍着害羞的劲儿把手搭了上去,这么一触碰才知道,殿下的手又软又温暖。
或许是因为这热量,秋云觉得自己也有些燥了。
不过虽然全身如蚂蚁一样爬过,但若说要放开,她也有些舍不得,还往前走了两步,这样拉起来更方便些。
过了会儿。
张永也跟着刘瑾到了,他们一瞧这状况还退了出去。
“回来!”
于是两个人又低着脑袋在朱厚照面前跪下。
“还困么?”
刘、张全都摇头,“回殿下,不困了。”
“能醒来总归是好事,明天早上,有个人是永远醒不来了。”
在路上刘瑾已经说了,所以这话张永听得懂。
刘瑾又说道:“殿下,浙江那边眼下是不是要换个人去?”
“礼部尚书都自杀了,现在换谁呢?”朱厚照想想自己在浙江的人,“魏彬的事,你们都要引以为戒。本宫将魏彬放在镇守太监这个位置上,是对他寄予了希望的。可瞧瞧他都做了什么?每每想起来都觉得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