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昨夜,詹秀山在北镇抚司死掉了。此案涉及詹氏以及和詹氏有染的人,因学生是江西籍,其实还受些波折。”
“什么罪?”
“还未来得及审。”
“未审便死了?”
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院落里又进来一个小厮模样的青年人,他把一份报纸递给了赵慎。
赵慎接了过来,并对严嵩解释说:“刚入京,听说有这么个新奇玩意儿,能说朝廷事。所以便去遣人买了过来。”
这没什么,严嵩也不觉得意外。
但是看了上面的东西,他们两位的脸色可就都变了。
“惟中,《明报》是何背景?涉及朝廷命官的要案,他们便可以这样写上去?!”
严嵩也仔细瞧了,今日这份报,明明白白写了詹秀山等四名官员在北镇抚司死于非命,另有文选司郎中方文一样在家中被发现死了。
“我听闻,当今圣上限制酷刑,可北镇抚司却出了命案,关键还是朝廷的官员,朝堂上也应当会有波澜吧?”赵慎哪怕不熟悉京师,但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
如果今日官员们不怒、不闹,一点儿反抗的声音都没有,那往后死在里面的文官只会越来越多。
严嵩则觉得奇怪,“太快了……”
“什么太快了?”
事情从发生,到登报实在太快了。就像是正好逮住了这件事一样。
陛下,是要让这件事弄得满城皆知、人人议论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 省级官员培训班
对于皇帝来说,江西有两个巡抚这件事很容易看出来。培训的名单大约扫一眼就能够清楚。
礼部尚书林瀚和吏部尚书王鏊一齐在君前奏对。
省级官员培训班也是很多政务的缩影,不管你们怎么拖,反正朱厚照这个皇帝就是盯着你。
现在已经攻守易型了,不是你们来说皇帝不能大兴土木、贪图享乐的轮次,而是皇帝要对这些人说你们不要天天过着吟诗作赋、花天酒地的悠闲日子。
“一共多少人?”
“地方官二十六人,京官九人,一共三十五人。”
朱厚照心里想着,规模倒是可称适中,太小了就需要太多轮次效率很低,太多了没啥效果。
其实作为曾经被培训过的人,他对于培训的效果是存疑的。但依然下旨要求礼部去这样做。一方面当然是可以传达一些新皇帝的施政理念,但更重要的目的是要建立和这个群体的联系。
处于最顶端的皇帝当然可以花上几年时间,不停的从身边派人去主管地方。但形成规律以后会大大打击地方官的积极性,而且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这个群体排除在外。再者,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加上边疆地区的行都司,那么多地方,那么多的官员不可能一个一个去换。
反过来做,给这群人接触皇帝的机会,可以打破朝堂上的京官对于地方官晋升资源的垄断,使皇帝的心腹直达省级层面,并加强地方对于中央的向心力。
这一加一减之间,其实区别很大。
詹秀山的事,其实恰巧撞上了京里聚集了很多高级官员的时机,而忽然间的命案也引发了一片哗然。
惊呼、愤怒、愤慨、疾呼……各种声音和情绪交杂在一起的时候,其实皇宫内的皇帝保持了一种奇怪的安静……安静的准备着和三十五名官员的会面。
地点安排在了书院最深处,沿着河边建造的一栋楼里,楼名被取为复兴。
这三十五人每人都有礼部特制的通行证,闲杂人员不得入内,从皇帝还是太子时就领为亲军的腾骧左卫和锦衣卫分内外负责这里的安全。
赵慎和许多人一样准备了通行证和一份述职报告。
朱厚照是没有时间听三十五个人一个一个讲的,而且其中一个人讲,剩下三十四个人听,实在没有必要。倒不如他自己花点时间看一下这些人的述职报告,见面的时候将其中有疑虑的点问清楚就好了。
反正这项政务没有前例可循,也和祖制扯不上什么关系,有什么他不满意的地方随时改动都可以。
倒是那三十五个人不太习惯,因为在屋子里,皇帝为他们准备了座椅,三十五个木制的深棕色椅子摆放的整整齐齐,各自都有一张桌子,且上面笔墨纸砚是全套的。
似赵慎这样的人,到了里面之后都有些不太习惯,在皇帝面前坐这种事……这是朝廷的老臣才有的待遇,而且没有旨意也不能乱坐。
导致这帮人跪拜了之后就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尤其考虑到,朱厚照是有实权和君威的帝王。
这帮人一个看一个,有一个人不坐,剩下的人就都不敢坐。
朱厚照站在人群最前面,看着这一个个低头的模样,哪里还有执掌一省的那个气势。
“都抬起头来吧,瞧瞧朕,也让朕瞧瞧你们。”
这话说完,三十五人的动作还是稀稀拉拉的,没有那种军令一声而下、动作整齐划一的感觉。主要在这个年头,与皇帝直视是不太礼敬的动作。
朱厚照无奈,瞥了一眼一旁的刘瑾。
刘瑾马上向前一步,“各位大人,陛下口谕抬起头来。”
如此强调之后,下面的人互相打量着身边的同僚,随后慢慢的也都抬起来。
朱厚照也没有坐下,他确实很仔细的看了看这些臣子。
说起来就这么些人,但其实陕西、湖广、江西、广东、贵州五省的生民都在他们手中。作为皇帝,他怎么能不重视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