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永寿宫的两位贵人鲜少能见到陛下,有一次问身边的太监,陛下在做什么,结果太监回答,陛下在召见王参政。
就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那两位贵人有没有真的问,更不知道从何处而起,也许就是有好事之人为了体现王守仁的受宠而编造的一段笑话,只不过实在逼真。
所以在京里以非常快的速度传开,因为这确实也迎合了很多官员的内心想法。
这日,王守仁从宫里出来,回到家的时候大吃一惊,原来是先前那个福建的山匪头子竟然摸到了他这里!
他转身看了眼管家,管家也无奈,“这位姑娘……说是老爷的朋友。小人实在……”
说着就低下头去。
白藜笑嘻嘻的翘着大腿踩在椅子上边吃边喝,惬意的很,“王先生,我们几人他本也拦不住,何必怪他?”
王守仁一声叹气,“你怎么来京师了?”
“不能够出海,也不能够上山劫人,本姑娘从小到大就没这儿清闲的时候,实在难以忍受,就突发奇想跑来京师瞧瞧,不是说这里是天子脚下么?”
“天子脚下规矩多,不比福建。白姑娘,为了你自己好,在京师还是少些张扬才好。”
白藜动作一顿,拿着点心僵持在半空。
王守仁是极聪明之人,“不会已经闯祸了吧?”
“应当……也不是祸……”
“是什么事?快告诉我。”
“本来我还想向你邀功来着。我和几位兄弟走在街头,清楚听到有两个人在背后说王先生的坏话,这种男人实在没出息,嫉妒你在皇帝那边受宠这种心思放在心里想想就算了,还要说出来。我看不过去,就……”
哗。
王守仁站起身,“你们不会逞凶伤人吧?”
“就还好吧,就断了胳膊……”
“什么?”
“噗……哈哈哈。”白藜忽然捧腹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人也太不经逗。放心吧,我没有打人。”
王守仁怒而甩袖,“你到底有没有伤人?”
“没有,本姑娘又不是没脑子。我伤人,那也是在半道上伤,怎么会在城里动手?而且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你现在不是正受皇帝喜爱着么?”
王守仁心中稍安,“往后不要说这类笑话,这岂是小事?”
白藜拍拍手,站起来正儿八经的鞠了躬,“小女子知错了,王夫子教导的是。”
因为是姑娘,王守仁实在也没什么好法子。
结果白藜弯着腰抬头,倒显得俏皮,“喂,免掉市舶司准入银的事儿,怎么个说法?我可真没那么多银子来交这笔钱。”
“这事,已办妥了。若你在福建安稳待着,再过几日,信也该送到了。”
白藜大喜,一拍大腿说:“不亏是名震福建的王夫子,十来万两银子,你说免就免!难怪说你是皇上跟前儿的红人。”
“谁说的?”
“街上听到的。虽然没打人,但我捣了他们的乱,他们见我是姑娘,又被揭短,就灰溜溜的走了。”
王守仁略微沉吟,看来京里还真有这样的情绪。
“喂,你愁什么?”
白藜似乎也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竟然敲了一下王守仁的肩头,并大气的说:“皇上喜欢你,那是你的本事,你管管我们这些土匪还行,哪里管得了别人的嘴,任他们说去。哎,对了,皇上这么喜欢你,没有给你升官儿吧?以后是不是就把你留在京城?”
王守仁真不知道这姑娘的思维怎么这么跳脱,“白姑娘若是真为在下好,怎么竟还不希望在下升官儿?”
“我可没这么说。”
“好吧。不过也给你说中了,陛下没有升在下的官。”
“那你现在……”
王守仁无奈,“全权负责你们这些山匪出海事宜,原本你不来,在下也是想尽快回到福建的,有些事,还是要二当家相助。”
“当真?”白藜瞬间喜滋滋的,而且也没来由的忽然说:“京里有百姓夸皇上好的。依本姑娘看,咱这皇帝可以称为天下第一大明君!他给你安排的这差事,极好!一听就是个很聪明很聪明的人。”
“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我们不正说正事呢吗?”姑娘眨着大眼睛。
王守仁不想纠缠,直接往下说:“在下在福建编练过卫所的官军,二当家寨下之人,也要挑选挑选。”
“挑选出来干什么?”
“合适的出海,不合适的留下。”
白藜面色一变,“不行,本姑娘答应了兄弟们,只要愿意跟随的一个不漏。”
“在下会安排他们去处的,总之不叫他们饿死。”
“那也不行,到时候若是有兄弟想去,却没挑选上,这要如何说?我开不了这个口。”
王守仁皱起眉头,所以陛下说要土匪何用,这的确是见解颇深的一问,
这帮人啊,离真正的威武之师还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