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贵也好,宗亲也罢,他们本就已经领着朝廷的俸禄了。朝廷行拍卖之法,是为了充盈太仓库,他们呢?最主要这些人参与进去,极易破坏平衡。到时候新法坏在了他们手中,朕是杀人还是不杀人?”
顾佐顺水推舟,“若是陛下心意已定,微臣以为当行旨天下,使中外闻之。”
有圣旨这面旗帜,
拍卖所拒绝的时候才有理由充足,否则天天拒绝侯爷、王爷……压力也挺大的。
这个没问题。
“这道旨意朕可以写。但拍卖所也要注意甄别那些商人背后的关系。更加注意,不可同流合污,一旦坏我新法,那可不是脱层皮那么简单。”
三个人心里震颤。
“臣等不敢。”
朱厚照点到为止,转而问道:“拍卖所尚缺一个正使,礼卿,你可有推荐?”
顾佐想了想拒绝了,“微臣每日奔忙,接触的大多还是少府之内的人,要说合适的人选,一时也难以说出。况且,拍卖所正使,这是圣心默定之事,微臣确实没有想过,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听出来,顾佐也是想要把手中的东西分一点出去了。
不能什么都占。
“朕知道了。”
这件事他的确要好好考量。
用人,是他作为皇帝最为重要的事情之一了,且拍卖所又是新衙门,人没还找好,很容易变得麻烦。
但这个人不好选,
受他信任的大多都已身居要职,这个正使就是个正五品的官,总不能叫杨廷和、王琼这些二品、三品的大员去兼任。
而其他一些小官,似乎也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而且这个职位其实很考验人,因为是新东西,就要求此人要足够机灵,足够听话,一方面皇帝的意思当事,而不是天天给他提各种老古板的意见,同时还要有能力能够应对新衙门里的新问题。
其实把这些要求一列,
能让朱厚照放心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弘治十八年乙丑科之后,他进入侍从室,如今也就一年多的时间。
皇帝送走了臣子以后,自己缓步往乾清宫走,到门口时,他见到靳贵和严嵩正在里面整理文书。
“靳爱卿。”
熟悉的声音出现,惊了靳、严二人,他们急忙过来跪下,“参见陛下。”
“免礼。靳爱卿,你出来。朕有话对你说。”
“是。”
严嵩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一幕,皇帝这样叫人,还是很少见的。
乾清宫外,太阳已经不再毒辣,秋季的温度甚至有些让人觉得舒服,皇帝在前面走,靳贵在后面跟。
“你觉得严惟中,此人如何?”
“回陛下,惟中任事勤勉,为人稳重,臣望之,有栋梁之才。”
“汪献走了,谢丕暂离,两三个月内不会回来。严嵩,朕也要派走了。这四个人里,你最先来,却可能要最后走了。”
靳贵略有惊慌,撩了官袍跪了下来,“微臣甘奉王事,惟尽忠履职,从不曾有过他念,陛下如此说,实在折煞微臣!”
“你是个话不多的人,平日里就是朕与你也只有寥寥几句。今日却要听你几句肺腑之言,你如实说,当真没有怨言?”
靳贵还是一样的话,“陛下一代明君,臣于御前侍奉,天下人羡慕的多了,怎会有怨言?”
“那么严惟中走后,还要再进两人,你可有合适的可以举荐的人选?”
“陛下是了解臣的,除了手里的事,其他的人微臣不愿意多琢磨。”
“你倒是活得轻松了……”朱厚照别有意味的讲出这么一句,
其实简单的人也有简单的好。
他也可以简单的来。
“你回去吧。另外……”
靳贵低着头。
“威宁伯去世了,你代朕写个悼词吧。送到龙案上即可。”
“臣遵旨。”
是的,
朱厚照想来想去,还是严嵩合适。
虽然说忽然间让他离开侍从室有些早了。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事情、挑战摆在眼前,有合适的人而不用,那不是笨蛋么。
至少严嵩一直在他身边,知道他对于盐政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