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是,其实事情起因倒也简单。朱麟是先与四人结了些私仇,见他们是外地口音,似乎身份也不凡,所以便派人跟着他们,原是为了报仇的,不想撞见了这样的事。本来也没什么,但这几日眼见事情越闹越大,他心中也藏不住事,就来告诉了老臣。老臣听后觉得此事至关重要,几次三番向他确认以后,这才敢来向陛下禀报。”
“成国公府的少爷要报仇,不是当场报,还要派人跟踪?”
成国公脸色有些火辣辣的,“陛下训诫过,勋贵之子不可纨绔过甚,老臣也依旨意教训过他。现在略有收敛,略有收敛。”
朱厚照还听不懂那话的意思么。收敛个什么,还不是出去和人闹事去了,否则结得什么仇?
“因何事结仇的?”
“摇……摇骰子,赌钱。”
“这叫略有收敛啊?”朱厚照白了一眼,不过对于这种废物也懒得浪费心思去多管,“成国公,李梦阳被当街殴打一事,朕已经命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三司会审,你今日说了这话,之后要让朱麟当庭作证的,这事在朝堂上人人关心,万不能撒欢撒到这里来,到时候收不了场可是难堪。”
“陛下放心,老臣知道轻重。不仅是朱麟,他派去的那些府中下人,老臣也一一问过了,韩王府宗室打人,确实是亲眼所见!”
“那就行。”
成国公闪过一抹特别的眼神,“还请陛下明示,何谓‘那就行’?此事涉及韩王府宗室,陛下……要什么样的供词?”
朱厚照眼睛一瞪,“你这叫什么话。事实是如何,就是如何。朕身为天子,难道还要欺瞒百官,欺瞒天下人吗?让你的人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再说了,凭他们那些脑子,想着东边、说着西边,能行吗?”
“是!有陛下这话,老臣就明白了!”
“成国公府的少爷能作证,也是仗义执言、嫉恶如仇之举。”
“谢陛下赞誉!”
成国公得了这话心中痛快了,两个儿子有一个不成事,他这个父亲总归是心中不痛快,不说都要人中龙凤,但至少不要太差,况且朱麟还是他的长子。
“那老臣告退。”
“等等。”朱厚照从上面走了下来,“韩王府宗室既然是因摇骰子结仇,这么说起来的话,他们来京中是来赌钱的?”
成国公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只是顺着点头,“应该是。”
“千里迢迢的、违反朝廷禁令跑到京师之中赌钱?”朱厚照摇着头轻笑。
“嘶。”成国公眼睛瞪大了,“陛下,要不要老臣去……”
“嗯。一并查清楚,还天下一个真相。”
“陛下英明,臣这就去!”
人走以后,尤址过来给皇帝递了一件大氅保暖,并说道:“成国公较以往懂事得多了。”
“你说的不错。人处高位,最易失矩,不知道如何把握进退。”朱厚照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尤址,看得这家伙心里一咯噔。
“陛下……”
“宫里宫外,朕都更喜欢一种平和的政治环境,你今日饶不过旁人,旁人日后如何饶过你?刘瑾就让他到中都去守陵,你只要记住忠、诚二字,还怕他做甚?”
尤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奴婢,奴婢一时祸心起,请陛下责罚。”
朱厚照伸手把他提溜了起来,“没有责罚。你够忠、还算诚,朕不处罚这样的人。眼里放不下刘瑾,朕能理解,换了朕,朕或许也会和你一样。”
“陛下恩威分明,乃古之仁君。”
朱厚照笑眯眯的凑近他,“你说说看,何为仁君?”
“仁君……仁君不杀人,只诛心。皇上就是仁君。”
“没文化,你个老太监就不要学外面那些文臣吊书袋了,朕告诉你,仁君既诛心,也杀人!”
皇帝说完就离开了。
而尤址再摸摸手心,发现已全部叫冷汗浸湿!!
难得的,最后还笑出来一点儿。
……
……
成国公回了府之后,便将儿子朱麟叫了过来。
“事情,为父已经和皇上禀报了。”
朱麟耐不住性子,急急问道:“皇上怎么说?”
“皇上说……”老国公故意停顿了一下,吊了他胃口,“皇上说仗义执言、嫉恶如仇之举,是应该做!”
“好!正好儿子也可以报那一拳之仇了!”
成国公恨铁不成钢,“这是大事,能不能不要老惦记着你那点私人恩怨?!”
“爹!我这好不容易得一回赏,你就别再扫兴了。”
“滚蛋!怎么和你老子说话呢!”
朱麟还是不以为意,“总之陛下是同意了,同意了就好,明天我便到大理寺去将那几人给告了,现在这动静,那些文人非哭着求着要陛下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行了,不要动不动就得意至此,为父问你,这帮韩王府的宗室,他们为什么偏偏跑到京师赌钱,你知道吗?”
朱麟刚听完也没个概念,不过仔细想了想,“他们……他们好像是刚要到的钱,但是不够,便想着赢了回本儿,回了本再回老家。”